片刻的沉默后，季行川沉沉地说：“我有点忙，可能最近联系不了你，你不用等我了，假期结束就回巴黎吧。”

苏晓愣住了，她没想到季行川不是这几天回不来，而是可能很久都回不来。听他的语气，这个“最近”应该不短。

“出什么事了吗？”她小心翼翼地问，她相信如果不是特别难办的事，他不会这么说。

季行川的语气有些急促起来：“就是工作上的事，如果……如果之后联系不到我，祁宴会和你说的。”

“怎么会联系不到？”苏晓觉得季行川的话处处透露着怪异，不详的感觉越来越深。

“我没事，你不要担心，我会处理好的，等我处理好以后就来找你……”他虽然这么说，但语气却并不坚定。

“你这么说我怎么会不担心，出什么事了到底？”

但她等来的却是良久的沉默。

“季行川，你能不能不要什么事都不告诉我？”

苏晓急了，她感觉一遇到任何麻烦季行川总想着把她推离，她好像只能分享他的好，却不能一起承担他的坏。

电话那头，她听见了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她听不清说了什么，好像在催促。

“晓晓，你好好上学，我会处理好的，我先挂了。”

“诶……”

苏晓没到季行川真的说挂就挂，看着空空荡荡的手机屏幕，她茫然极了。

她又赶紧回拨过去了一个，居然是无人接听。

苏晓一个电话打给了祁宴，“喂，祁哥，季行川他出什么事了？他刚刚给我打了个电话，说可能会联系不到他，然后电话就挂了，再就打不通了。”

祁宴先是默了一会儿，随后问：“川哥他怎么和你说的？”

“他就和我说工作上出了事，让我假期过了就回巴黎不要等他，好好上学。”

祁宴说：“你听川哥的没错，就是那边工厂出了点事，他要去亲临处理，工厂在山里边，信号不好。你就安安心心上学，相信川t哥，肯定能处理好的。”

苏晓将信将疑：“真的就是山里信号不好？那他怎么不直接和我说？”

祁宴：“那山里条件不好，川哥估计是怕你担心他。他能出什么事啊？你就放宽了心，好好把假期过完。”

听祁宴的语气还算轻松，苏晓有些相信了，是不是她小题大做了？

“你没骗我？”苏晓又确认了下。

祁宴：“我哪敢骗你啊小姑奶奶，川哥还不要找我算账啊。”

“好吧，那我先相信你，有什么情况你第一时间和我说哦。”

“好嘞，一定。”

挂断电话，苏晓七上八下的心稍微落下来一些。

对啊，季行川能出什么事呢？他这么神通广大，不管什么事都能做得好，就算遇上一点麻烦也一定可以化解的，只不过需要一些时间。

她只需要耐心等待，而她很擅长等待。

-

苏晓在古堡度过了剩下的假期，她也没有去联系季行川，只是偶尔问下祁宴有没有进展。

回到巴黎已经是一月初了，阳台上的小苍兰大多没有挨过冬雪枯死了，苏晓后悔当时忘记将它们移到室内了。

苏晓穿着最厚的羽绒服买了一大袋刚出炉的可颂和新鲜水果的去了不远处的一处塞纳河桥洞下。

那里住着一个流浪汉，他将别人丢弃的桌椅杂物堆砌在一起，搭成了他的“家”。

两个蓝色的帐篷，里面铺上地毯和泡沫垫，姑且算做是卧室和客厅。

“卧室”前趴了一只玩具小狗，前面放着一个不锈钢食盆。

外面摆着歪了腿的椅子和断了挡板的床头柜，床头柜上摆满了灰扑扑的玩偶，有小熊、粉裙芭比、向日葵和灰色小象。

一个碎了小口的陶罐里种了一盆绿植，翠生生的叶子充满生机。

“Hi Malo，圣诞假期过得怎么样？”苏晓轻轻拍了一下其中一个蓝色帐篷。

帐篷从里面被拉开，里面钻出了一个满脸胡须的老汉，穿着黑得发灰的夹绒外套。

“Hi Zora，谢谢你的关心，我过得很不错，还吃到了圣诞火鸡呢。”Malo笑着说。

“太棒了。”苏晓递上了可颂和水果，“那你可能还需要一点餐后水果。”

“谢谢你Zora。”Malo笑着接过，“希望你也度过了一个愉快的假期。”

“当然，前一阵下了挺大的雪，希望你安然度过了。”

Malo邀请她坐到那张歪腿椅子上，自己拿出一张绣满爱心的毛毯，铺在地上，席地而坐。

“那雪确实下得挺大的，不过除了膝盖酸疼以外还算可以，谁叫我选了个好地方呢。”

Malo还是那样和蔼可亲。

苏晓认识Malo是在大约一年前，也是雪天道路结冰滑得很，苏晓背着画架在去写生的路上不小心摔了一跤，滑进河边的灌木丛里，摔得不轻。

Malo发现了她，将她扶了起来，还好心地送她去了医院。

苏晓想给他些钱感谢他，但Malo却不愿意收，苏晓便时不时买些小东西来“拜访”，像探望老朋友那样。

后来慢慢的苏晓才了解了Malo的故事，他本来是个光鲜亮丽的律师，但他8岁的女儿却被一个13岁的少年奸杀了，他亲手解决了这个少年，自己被判了30年监禁。

妻子和他离了婚，剩下的财产赔给了少年的家人，他也再也找不到工作，出狱后便过起了流浪汉的生活。

苏晓和他聊了聊近况，Malo接着说：“对了，我新认识了个朋友Hugo，你也愿意当你的模特，他住得离这不远。他也是学画画的，你们应该挺聊得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