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舒然颇为感慨, 情绪也有了明显起伏。

她抬眼看了几次曲清萸, 想说点什么，又觉得说什么都像是虚伪说辞。

她其实对这次机会是很感兴趣的。这种品相的老料已经绝于市面很久了，即使偶尔出现也都被藏家们早早截留私存，根本没机会流到这个环节。

这次胜在货量大，而且卖家要求一次出清，个人藏家吞不下，这才眼睁睁看着好东西被放到了台面上。

这种机会, 可遇不可求。就连宗律叔这样经验丰富的人，也没遇到过几回。

曲清萸见她迟迟没点头, 以为她还有顾虑。

“你如果还有其他担心, 可以说出来。”曲清萸的语气平稳, 但心里也没底，“你喜欢什么形式的合作，都可以谈。”

曲氏在西北有分公司，曲清萸也会带专业团队过去, 鉴定的事肯定不是只让叶舒然一人负责。但她相信叶舒然的眼光和能力, 希望听听她的意见。

她又不想伸手白要, 人家就靠这个吃饭的。她既然征询了叶舒然意见，自然是要给回报的。

叶舒然本来没太多想法, 只是小甜刚才那番无意之说开启了她的雷达，有些曾被她刻意忽视的细节又浮现上来。

她不确定自己是否听错，曲清萸刚才那话里，除了殷切，怎么还听出了一丝祈求？

仿佛她要是不答应的话，某人会十分伤心。

叶舒然发现曲清萸一直在看她，等她回望过去时，那焦灼眼神才略微收敛，转变成期待。

“我确实有一点不同意见。”

曲清萸交错的手扣得更紧，以此稳住脸上表情。

“你说。”

“我不是说话不负责任的人，不可能让你一个人承担所有。”叶舒然眼底泛起淡笑，“我说多大的话，就分担多少的责任。”

不多不少，不过度付出但也不推卸责任。

曲清萸怔了下，莞尔：“跟我也要算这么清楚吗？”

“生意的事，当然越清楚越好。”

曲清萸嘴唇轻颤了下：“那……”

她想问，那如果不是生意的事，例如感情呢？也是越清楚越好吗？

可看到那回复平静的眼神后，曲清萸莫名退缩了。

她从来没有遇到过一个能让她这么犹豫，甚至胆小的人。

其实这份胆小在和美村时已经有了，只是那时她用了另一种方式去回避。

叶舒然歪了歪头，半开玩笑道：“很为难？”

曲清萸心坠了一下，看来她误会了自己没说下去的那话。

也好，免得她追问起来，自己无言以对。

“不为难。”

叶舒然嘴角弧度变大，眼里的笑明显了很多。

曲清萸发现最近看到叶舒然真诚的笑次数变多了，不像之前那样刻意保持距离，这让她有了点成就感。

她暗叹，人生中第一次追人，真是比学做生意难一百倍。

两人在书房里聊得挺久，直到璐姨来敲门说晚饭都准备好了。

叶舒然其实不饿，但想起小甜的话，又看到曲清萸期待的眼神，她不由自主摸了摸胃。

“谈了这么久，我都没发现饿了。”

曲清萸笑说：“那今晚多吃点。”

**

耿司朗最近都没什么机会跟曲清萸说话，以往总能第一时间收到的消息也忽然滞后起来，有时甚至和路人同样速度。

听说曲清萸去西北出差，他急了：“马不停蹄就出发，很可能是在德年上有眉目了，趁热打铁。”

耿兆前也凝眉深思，但显然看得比儿子更加全面。

“寻傲论坛上她就大放异彩，主动去和她搭讪的人不少，就连宗律那样的人都被她吸引了，西北的生意未必是德年上收获的。”

“爸，你说曲家到底在打什么算盘？在寻傲上把宗律截胡不说，打着保护他的名义彻底把人藏起来，这也太过分了。现在清萸又独自行动，招呼都不和我打一声，这不是明摆着要和我们拆伙吗？”

“你还好意思说？我跟你说过多少次，对待曲清萸除了用心还要用脑子！结果你倒好，花钱收买人家的清洁工和部门经理，你的脑子去哪里了？”

耿司朗脸色一变，话也有点不利索：“爸，你怎么知道……”

“哼，我怎么知道？老曲就差没把证据直接甩我脸上了！我这张老脸哪怕有城墙厚，也都被你刮掉一半！”

耿司朗回过神：“难怪，我就说最近怎么都收不到消息了。”

耿兆前指指他：“先收起你那些歪脑筋，老实跟去西北，盯着清萸。”

“然后呢？”

“我们西北的渠道一向都是跟曲氏合作的优势，要是这次让她打通了自己的渠道，往后再要谈条件，就没那么容易了。”

耿司朗有了危机感：“那我去破坏？”

“你老实盯着！有任何消息就告诉我。”耿兆前再三强调，“不要自作主张，听到没！”

耿司朗比曲清萸晚了三天出发，到西北的时候听说曲清萸和她的贴身保镖已经和这边的中间人吃过饭了。

“她们接下来打算干嘛？”

“暂时不清楚。”

耿司朗不满：“不清楚？你们在这边经营那么久，都吃干饭的？这么点事都查不清楚。”

下属也挺为难：“耿少，听说计划是去齐永的，可好像说是曲清萸病了，所以推迟了。”

“曲清萸病了？”

“这也正常。西北的气候本来就多变，加上最近换季，水土不服一点不奇怪。”

耿司朗本想去看看曲清萸，但不得不忍住。这次过来是暗中盯梢的，大摇大摆出现就等于公告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