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冰(31)
在云城,再怎么犯规都不作数。
“我给过你机会的。五年了,是你自己要回来。”
时闻咬牙,“我回来不是因为你!”
“我知道。”他纵容地啄吻她耳廓,“你想要报复谁?说出来,我都可以帮你。”
“……不需要。”时闻扭头拒绝,“你离我远点就是帮我。”
她语气硬,霍决便从善如流扮演弱势一方,“又赶我走?我不想逼你,你就仗着这点欺负我。”
然而他越是这样游刃有余的态度,时闻就越是感到被冒犯、被激怒。
胃部的火烧上喉咙,时闻瞪进那双乌沉沉的眼,胸口重重起伏,像在尽力吞咽肺腑积压的情绪。
“你想表达什么?你喜欢我?还是爱我?”
她声音很轻,眉目很冷。仿佛有一场雪落在身体里,出口的话都冻成了冰。
“别装模作样了,霍决,你这辈子有可能爱人吗?”
久久的沉默。
有些事情知道是一回事,摆到台面上剖开来讲,是另外一回事。
只有在感情里高高在上、手握掌控权的一方,才有资格毫无顾忌地将那些字眼诉诸于口。
霍决一瞬不瞬看着她,一言不发,一动不动。
像是被这场横跨数年的暴雪魇住了。
最后不知过了多久,他才讳莫如深地笑了出来。
“你还是怕我。”
时闻绷住的神经紧了又紧,“我只是看透你,不想被你利用,也不想做你的玩具,被你哄着骗着。”
“我骗你?”
霍决很快恢复惯有的懒散神态,眼神露骨,言语轻佻,“我骗你做什么,你有什么值得我骗的?”
这话说得纯粹欺负人。
时闻不肯接,负气地拧过头去。
霍决以绝对的体型压制将她禁锢在怀里,用眼神舔.舐她后颈秀气的小痣,不可理喻地呢喃:“ bb ,你还是跟以前一样,傻得可爱。”
“滚!”时闻最受不了他这样,不耐烦地推他手臂,“你要消遣找别人去。”
霍决却轻而易举将她动作收紧,“你以为别人都像你这样,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心意一时一样地变?”
“我哪里变过?”时闻睫毛乱眨,声音骤然冷了两度,“我从来就没有喜欢过你。”
她直接触他逆鳞。
霍决目光沉沉,下颌骨咬出一个锋利刃角。
“是吗。”
他肩背应激地绷成一张蓄力过满的弓,双臂握痛了她的腰,将她不断往海的边缘压。又克制不住力道地叼起她肩膀上一小块皮肉,野兽咀嚼般磨了磨牙。
“——!!”时闻因为向后坠倒的危机,而反射性抱紧面前的人,心脏砰砰直跳,有种即刻被拆吃入腹的畏惧感。
而霍决好似就是要她怕。
见她瑟缩着身体被激起一片战栗,听见她剧烈的心跳,才心满意足地啄吻几下,假惺惺地试图用嘴唇抚平。
“我也不要你的喜欢。”
他轻声道。
“我只要你做回我的小熊,不许漂到别人那里,也不许沉下去。”
17 谈不拢
“吊龙……8秒……”
“五花趾……10秒……”
“胸口朥……65秒……喂, 发什么呆,肉都给烫柴啦!”
一根筷子敲下来,时闻“嗷”一声缩回手。
“我来我来!领导放着我来!”小黄这小狗腿子急忙放下刚补满回来的蘸料, 极有眼力见儿地补位拿漏勺涮肉。
顾宁拧着眉教训人,“我讲话这么无聊?连敷衍几句都不愿意?你吃着吃着发呆算什么情况?”
时闻跟她关系亲近, 半是撒娇半是打哈哈地躲过去, “想事呢。”
“想着怎么敷衍我?”顾宁太了解她, “你还没跟我汇报清楚呢,那谁谁到底什么情况?”
“哪个谁谁?”小黄支高了耳朵八卦。
时闻作势敲他, “一个蹭吃蹭喝的,t 安分点,一边儿去。”
“别呀, 不就是霍氏找上门那事儿嘛。”小黄说话没心没肺的, 手上倒挺会伺候人,动作利索地将漏勺里烫好的牛肉分到两位姐姐碗里, “说什么霍氏公关部要高薪挖你过去……哎,姐你该不会真动心了吧?这试用期刚过刚转正呢,就要抛下革命群众走啊?”
时闻无奈地看了看顾宁, 两人相视摇头一笑, 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霍氏高薪挖人这说法, 是时闻自己传出去的。
那天列夫他们大摇大摆找上门来,新闻社风言风语传得正盛。时闻刚好在茶水间碰见几位同事在聊, 索性“啊对对对”地加入讨论,随口谄了几句胡言。
结果真有奇效。
毕竟这跟霍氏的阔绰形象挺贴合,跟财经记者的转职道路也捋得通顺, 信的人挺多,
顾宁显然不在其列。
不过她选择留到今晚三人聚餐的场合问, 就代表她没那么着紧这件事,问也是以朋友的身份问。
时闻便狡猾地以朋友身份躲了过去。
她让服务员多加了一扎冰啤酒,筷子上的五花趾蘸上满满的沙茶酱,低头认真吃肉。
刚才之所以出神,确实是想起了霍决。
那夜不欢而散,至今已有三四日,时闻趁霍决下去应酬,自己偷偷开溜。
结果摸回车上,才突然想起自己喝了酒,懊恼地拔了钥匙翻开手机,搜半天一个接单的代驾都没有。
想想也是,今晚这庄园酒店从几公里开外的私人道路就设了门禁,出入要凭邀请函,代驾怎么可能进得来。其余宾客多有自家司机,远道而来的也有霍氏提供的专车接送,时闻又不可能把自己的车大老远丢这里,转而去坐霍氏的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