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纨绔难弃(304)

作者: 香瘾 阅读记录

伍均挠着后脑勺,一脸迷茫地嘀咕了句:“我何时见着姜姑娘了??”

安顿

数刻前,从父子二人的争端中逃出来的姜馥迩,出门就遇到了海松,他对她依旧友善且敬重地扬笑。

“海大人~”

姜馥迩打了声招呼,本想去安阳侯原先那间睡房的。毕竟这院子里能住的地方不多,安阳侯说了陪着檀氏,想必也不会半夜再过去。

谁知刚走开两步,就被海松叫住。

“伍先生给大公子留的睡卧极大,姑娘可以去那歇脚。”

姜馥迩脚步一顿,倒是对这个安排有些吃惊。

只不过没等她再确认,海松就已走开了,和值守的人说着什么。

姜馥迩在原地抉择了会。

又不是第一次和邶恒共处一室,显然那间房对她的吸引力更大,甚至让她更有安全感。

否则,安阳侯若真的半夜破门而入,那时她也不知该如何应对。

如是想,姜馥迩便径直走去海松指给她的单层木屋,推门而入才发现灯烛始终燃着,到处都是暖洋洋的一片。

屋内布置简陋,却处处弥散着股淡淡的迦南香,辛凉的甜香透着邶恒身上那股子高贵的嚣张。

姜馥迩使劲吸了几口混着清冷空气的香味,待心情稍复才半掩上门走向屋内放置了匕首的方桌。

这把匕首与她丢失的夜荧极像,也不知邶恒是什么时候找铁匠打的。到从未想过他竟对夜荧的形貌记得那样深刻。

摸着兵器,姜馥迩忽想起师门弟子收到师母所赠匕首后那种雀跃的心情。

不知不觉已过了半年光景,却仿佛经历了半生那样漫长。

经历了这么多事,她越发分辨不清人心,就连原本信任的师母、师兄、师姊,到头来都成了将她一次次推入绝境的恶徒,毫无亲情可言。

那日见到柔黎后,姜馥迩没有一日不再思考自己存在的意义。

师母身上究竟藏着什么巨大秘密,能让她甘愿花费多年隐居避世,耗费心血培养了那么多献祭用的年轻血液。

她更不解的是,卫泓哲抓到了师母什么把柄才让她下了这样大的决心,可以不顾师门上下十多年的恩情,付出一切为他培育虫芽?

姜馥迩只觉一切都毫无头绪,心不在焉将匕首收入刀鞘。

无意中手指传来一阵刺痛,才发现刀刃锋利,不经意割破了皮肤。

粘稠的血争先恐后往外涌,却在滴上雪亮刀刃时,迅速落向刀鞘的黑暗深处。

她再次拔开匕首,想将血抹净,无意中瞧见雪亮的刀刃上映射出自己的影子。

她脸色憔悴,忽明忽暗的烛火将她衣领下覆盖的鳞纹照得清晰可见。

自从午丘诈尸后,她身上除了手臂有鳞纹外,没什么其他异处。

而此时她脖颈上的黑麟纹层层蔓延,在她衣领处盘旋徘徊,就像被风吹动的蜡烛,忽浓忽淡。

还是第一次看到鳞纹蔓延至脖颈,她急急忙忙去解身上的衣衫,想看看胸口处的伤疤有无异常。

可极强的愈合能力让几日未曾脱衣的她已找不到任何痕迹。

除了身上的黑色鳞纹挑衅一般闪烁着,她皮肤变得越发光洁,抚摸其上的手掌轻而易举能燃起她表皮之下的疯狂躁动。

姜馥迩急忙收手,胡乱裹了几下衣衫,手足无措地左顾右盼,想找东西掩盖,更想找清水擦洗。

她连忙走去放了水缸的小间。

这些日,她越发喜欢寒冷了,即便此时此刻衣衫尽褪也丝毫不觉得难熬。

仅三五天的功夫,她浑身上下已无一块完好的皮肤。

到处都布满不规则的黑色鳞纹,让她仿佛一条破壳而出的蛇,就等着至关重要的脱胎换骨。

这些纹路不像印刻在上面的图案那样死气沉沉,而是犹如被囚禁在表皮下的鱼,在单薄且细腻的皮肤下用力挣扎,努力逃窜。

姜馥迩连忙将中衣打湿,用冰水在身上裸露的地方反复擦拭,鲁莽的动作令她歇斯底里地想将这些不该属于她的痕迹摩擦掉。

可冰水极凉,触碰到的纹路不仅没淡化,反而被这样疯狂的触感刺激,在她体内炸开了狂欢。

浑身的瘫软和忍受不住的潮热迫使她扶住冰冷的缸臂,大口大口喘息起来。

她所做的一切自我救赎都成了虫芽把玩的工具,只逼得她越发难以忍受体内无休无止的欲.望。

这是姜馥迩从未经历过的绝望。

与突如其来的危机不同,起码她还能奋力相抗,在未知的结果中争个输赢。

而此时此刻的她毫无胜算,做什么都是徒劳,只能等着身体里那些不属于她的东西膨胀,将她彻底支配,甚至吞噬。

离上元越近,姜馥迩就越是畏惧将要面对的处境。

像邶恒说的那种平淡度日的奢求早就被抛诸脑后,即便他说南海兴许能找到救她的办法,她也没了信心。

只怕她早晚都会变成邶媛的样子,不人不鬼,生不如死。

她哪还在乎什么伦理道德?哪还在意纲常礼教?

只要能活着,她就该去追求属于她的温暖,足以令她在极寒之时重新回暖的港湾。

也不知怎么,她比任何时候都更加期盼着那双曾将她尽数抚.摸的掌来填满欲望,也好像只有这样才能让她体内的怪物安静下来,不再作乱。

但邶恒又怎么会那样明目张胆?

即便他反唇相讥,到底也不会在安阳侯眼皮子下做出那么不合规矩的事。

无助的痛苦不疾不徐地蔓延开,让她彻底意识到自己在逐渐失去对身体的掌控,直到连手里近乎结冰的棉布也被迫掉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