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基,从穿成外道女修起(363)
“秋末冬初之时,天骤寒,江上大雾,常有西北风起,臧南人谓之‘龙王倒濯衣’*。趁着这一股西北风来时,从王城调船至此,便是顺风。又有雾天,难以作战,正是撤离的时机。”
“至于遣人去王城要多久,呵呵……‘那一位’平日里作威作福的,让她现现神通吧。”
项延礼也站了起来,他因为刚刚的低咳而有些苍白的脸色恢复了不少:“是个应对办法,我与你一道去见殿下。”
“将军去吧,”一听到这个杨蹀好像就失了耐心,摆摆手背过脸去,“不必提我。只是有一条。”
“到时必然有人要殿后,留下焚烧渡口。我恐怕这件事情会落到将军身上,此时还需要谋划,助将军脱身。”
年轻人架着胳膊,走到帐篷边,盯着门的方向。
“大厦倾非人力可及……对面又有天上仙人,恐怕到时还有变故。”
“哼,杨某一介书生,身无长物,替将军先与天斗一斗吧。”
第182章 故布疑兵
天大寒,砚冰坚,想吃火锅,白菜羊肉韭花,加海带。
赢寒山不知道臧州这破地方到底对应着那个二十一世纪的哪里,为什么入秋了还这么湿冷。
原本淡河已经够南方刻板印象的了,臧州比起淡河有过之而无不及。
仙人的身体是刀枪不入,凡人的灵魂被魔法攻击。这几天她连甲都懒得着,也不太出营帐,谁见她她都是在将军帐里默默烤火。
“阿姊这就猫起冬来了。”嬴鸦鸦笑她,她也就顺着她的话说:“嗯,对,终南以南暖和呢,你阿姊经不起冻。”
“真的吗。”系统问。
“你不许说话,”赢寒山说。
“宿主听没听说过疾病五阶段,否认愤怒协议抑郁……”
“我没病。”她握起拳头用手背骨砸砸眉心,“不许咒我。”
赢寒山只觉得自己是有些倦怠,就像是一个刚刚加完班的周末被逼迫去爬了泰山团建,心气和精力都被消耗不少。
最近峋阳王一直没有动静,这边也就没有仗可打,军营里的事情又有苌濯,乌观鹭和嬴鸦鸦打理,她有的是时间和理由猫着不动。
但她知道这样是不对的。
不论她放任自流就这么窝在火边还是军队就这么停摆不动都是不对的,对面的对手狡猾,对面的对手老谋深算,在她窝起来烤火的时候,他绝不会闲着。
他会做什么呢?
天阴了几日,到上午稍微有些阳光了。赢寒山没穿外甲,套了她那套暗赤色的旧衣服就开始满军营溜达。
一般来说主将穿得艰苦朴素出来闲逛是有点微服私访的意思的,毕竟不是所有士兵都认识最高指挥者,大部分人只能认旗子,能认出衣服就不错。
但她赢寒山是个例外,全军营就她一个人有对明晃晃的金色眼睛,藏都藏不住。
所以溜达了几圈,除了收获一堆“卧槽大将军出行了”和或僵直不动或作鸟兽散的围观士兵之外,没什么新鲜事。
直到赢寒山准备继续回去猫着烤火了,突然撞上仨人在辕门口放风筝。
风筝不好看,煞白煞白的一点花都没有,但糊得很精细。苌濯一脸严肃地拽着它,不时抖抖袖子抬抬手维持风筝的稳定性,看着就像个什么草系神奇宝贝举着片巨大的白色花叶。
他旁边嬴鸦鸦和乌观鹭一人拿着望远竹筒,一人手里拿着本子,对天上这个白色风筝嘀嘀咕咕。
“阿姊!”看到赢寒山,嬴鸦鸦扬起手里的竹筒,兴致勃勃地招呼她过来。
他们是在测试望远镜。
拿给无宜的第一版望远镜是赢寒山伙同城里首饰匠人做出来的,赢寒山主要起了一个动嘴的作用。那个望远镜实际效果非常牵强,几乎只能说是一个原理展示。
现在嬴鸦鸦手里这个是镜片弧度改良过的版本,望远效果比前一版本好了很多。
赢寒山估摸着让无宜去理解凸透镜和凹透镜以及中间的弧度计算稍微有点超时代,她能替她把望远镜做得耐用就不错,实际镜片还得赢寒山自己办。所以这段猫冬的时间里,匠人们一直在改进镜片,寻找效果最好的那个数值。
而现在放风筝的这仨人就是在算当前这个版本能在雾天看多远。
地面上的雾气受人扰动大,军营也没有那么大的宽阔地可以给望远镜使用,于是乌观鹭提出放风筝,风筝线上每三尺系一红布,以红布计算风筝线放出去的长度,再勾股弦出望远镜能看到的距离。
赢寒山颇感兴趣地过去袖着手,不干别的,就看风筝在天上晃悠。作为一个现代人她见过望远镜,对于现在这个还是儿童玩具等级的试验品兴趣不大。
苍白的风筝拽着红布在天空中飞舞,日光又薄又冷,那被风吹得烈烈的红布像是白色皮肉上割出来的血口,马上就要流淌下来似的。
一阵风过来风筝就开始歪斜,连带着线绳上的红布也向着一侧飘飞,留下淡红色的视觉残留。赢寒山下意识用手比了一下风筝的倾斜方向,发现一点不对。
风筝并不是向着西南方飞,而是在向着东南飞。
这不是一阵作乱的地形风,风持续了很长时间,直到减弱到风筝开始有些下跌的征兆。
“观鹭,”赢寒山指指风筝,“你看这风,方向好像是有些不太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