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基,从穿成外道女修起(497)
那谁家漂亮的儿子?军户家里哪有这种孩子!
金银?珠宝?玉石?献上多少才能平息那位女将的怒火,换来她仁慈的保证?
藏在门后的眼睛忧虑地向外注视着,他们看到一位将军在街上走着。
她是位大人物,她的甲胄光明美丽,仪态威武不凡。那是哪一位女将呢?沉州军中的女性将领有好几位,谁也不能分辨出她们的脸。
有人小心翼翼地探出头,想要看清楚她正在街上做什么,她身边没有一个亲卫,她没有骑马,也没有仪仗,甚至不是在寻找什么。
她只是这样空空地走着,不像一位打了胜仗的将军。
嬴寒山回到了军府前。
地面已经干净了,有民夫连夜把这里的血冲刷掉,日光照干了地上的水渍。除了砖缝里一点可以忽略的暗红色,门上不太美观的裂缝和砍痕之外,这里已经看不出战斗的端倪。
她找了个有阴凉的地方坐下,把头挨在墙上。
有人过来了。
嬴寒山没有睁眼,她现在已经能感应到来人是谁,苌濯慢慢地走过来,在她的身边坐下。
“没事,”嬴寒山说,“我就是有点累,昨晚我没睡觉,一直在追那只狐狸,体力用得太多。”
苌濯没有说话,他轻轻拨了拨她的肩膀,又轻轻拨了拨,终于她从墙上歪回来,不再靠着那一片阴冷潮湿的墙壁。
嬴寒山闭着眼睛,嗅到一点很浅淡的香气,它像是冰片混着薄荷研碎,又加了一点话梅,凉凉甜甜的。
这香气轻柔地裹住了她。
“我没事。”她又重复了一遍这句话,不像在对他说,像在对自己说。
她只是稍微休息一下,之后就要继续去做事,她得想个其他办法分散沉州军的注意力,得安抚这个关口的百姓,得巩固防线,得拔出第五煜在这里的暗桩。
“给陆小孩和其他人晋升一下,准备劳军,”嬴寒山小声呢喃着,“发布告……安抚百姓……怎么写?”
“我来写。”苌濯轻声说,“寒山告诉我怎么写,我来替你写。”
嬴寒山模糊地嗯了一声,她的肩膀放松下来,沉进一片白花的海洋里。
“安抚百姓,提振士气,整理文书……寒山觉得需要的,我都会去做。休息一会吧,等到天黑之前,我叫你。”
天黑之前是不是有点晚了?嬴寒山想。但她没有反驳,有一只微凉的手轻轻贴在她的额头上,让她纷杂的脑内安静下来。
有一个士兵从门口走过,他目不斜视,但走出去几步还是悄悄回头望了一眼。
大将军就坐在那边,倚靠在军师肩膀上,好像是睡着了。
一轮沉月一样的军师一动不动,只是注视着那沉睡的面容,好像除此之外的一切都无关紧要。
“只要你在这里……”
“只要是你希望的……”
第245章 谁得其鹿
风翻卷着野桐的叶片,满山的树仿佛生出数百只白皙的手,随着风的方向齐齐拊掌。
一只鹿一样生着浅黄毛皮的动物飞快地蹿过林间,身后跟着十来个咋咋呼呼的士兵。
“放箭!放箭啊!”有人在喊,“跑断你们两条腿也追不上山上的麂子!”
“拿你嘴放!”另一个人粗声粗气地骂了他一句,“逃得比鬼都快,谁瞄得上!”
眼看那只黄麂就要一个跳跃消失在众人视野里,清锐的破风声骤然划过林间,一支羽箭嗤地刺进它脖颈,它向前蹿了一步,跪倒在地。
这队沉州军士兵齐齐向箭来处望过去,站在那里的是个女控弦士,短到齐耳的乱发和黛色的面容告诉所有人,她是个白门人。
她轻松地收了弓,从腰上解下来绳子要去套那只死麂子,一旁的士兵机灵的立刻跟上去:“阿妹!哟,这么大的麂子,不好往回带哟。”
女兵先后仰了仰头:“里要帮我?”
“是是。”
“帮完,分一条腿与里?”
那个机灵的士兵嘿嘿笑起来:“不要退,分一点肋条也……不分肋条,你说这是我和你一起打的,你分个脑袋给我也……”
“不分。”那女兵把头一甩,套住黄麂的脖子就走,“喊里耶里娘打了给你吃!”
后面的队伍哄笑起来,这个想要插手的闹了个大红脸。但谁也不敢上去纠缠白鳞军的人,这群海民三拳下去能打断人骨头,一言不合就要见血。
好在这片林子还很大,还有很多猎物在吵吵嚷嚷的笑声中奔来逃去,他们还有别的机会。
这就是嬴寒山的第一个解决方案。
士兵们的怨恨和阴谋家的怨恨是不一样的,前者像是火药一样又干燥又烈,又有爆发性,需要一把火来点燃它们,缓解它们。
屠城能让士兵获得的东西无非两点,一是杀戮弱者带来的满足,二是金钱财货。后者可以靠赏赐弥补,她嬴寒山从来不是一个吝啬的将官。而前者……
……谁说非得杀人了!
一战大捷,自然要有庆功宴。在这个城关上不好弄家养的牲畜,但葱茏的林间有不少野物。
士兵们被撒出去打猎,打到的东西统一回收作为庆功宴的材料,当然了,谁打了什么东西都有嬴长史身边的人记录,大将军说了,打猎的成绩也能当战功用来领赏。
一时间,整座林子像是被翻起来一样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