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基,从穿成外道女修起(606)
斥候们像是大风天的风筝一样,绕着远处的草场打转悠,那里有一片聚居地,毡包和破旧的房子交错在一起。
黎鸣铗从马上下来,踩着脚下隆起的土块眺望那些高高低低的建筑。根据情报,有一个据点就藏在这片聚落里。
这样的地方总是很难缠,骑马难以冲击村落,巷战时骑兵灵活性反而不如步兵高。天孤士兵们不会把敌军两个字写在脸上,难以分辨他们和普通百姓的区别。
如果仅仅只是驱赶,那一则时间不够,二则驱赶的过程中可能爆发混乱和突然袭击,这样的聚落虽规模不很大,打起仗来全是能连成片的钉子。
所以,一般的处理方式就是把聚落杀光,然后烧完房子和帐篷。
黎鸣铗年轻,心肠并没有那么硬,总还顾忌着这里面可能也有颐朝的百姓,边界哪有那么多你你我我呢?
逃到北方的流民和天孤人生下孩子,天孤逃出的奴隶混迹在中原人之中,都是人呀,就连苍峪王的眼睛都是浅灰色呢,他也有个天孤来的娘。
所以他总是拖,总是尽可能地驱赶,直到时间再也不允许,跟着他的另一位将领就会替他下命令。
“总要习惯的。”这些年长者说,“世上人的性命就像地上青青的草一样,一季死,一季活。不茂盛也不断绝。”
每次大战前出去拔完钉子黎鸣铗就不很痛快,这次跟着他的不是别人,是嬴寒山,他反而来了狗精神。
“哎,你看,”他指着那片聚落,“你想怎么打?”
嬴寒山站在他身边,穿了一身缀着护心鳞的轻甲。当分神去看她时,黎鸣铗只觉得这身甲真是太适合她了……不,应该说穿着甲的样子太适合她了,她好像生来就是应该站在阵前的。
“直接打?”她说。
“直接打他们会混在这里的牧民里逃走,并且在混乱中反咬。”黎鸣铗说,“只能把这里所有人都赶出去杀掉。”
他眨眨眼,努力用强硬的语调找补了一句:“也不是不行!但牧民上马也有作战能力,到时候要作战的人数就变多了,打起来也麻烦。”
“你不乐意屠城。”嬴寒山轻轻把他的强硬戳了个窟窿。
“……”
“挺好的。”她说。
“有斥候混进去过吗?”赢寒山问,“他们应该有营寨,不至于东一个西一个住在人家里。把这个核心点打击掉,剩下的牧民驱离就行。”
“没有,”黎鸣铗说,“混不进去,平朔军这边的斥候太明显是士兵了,靠近就会被发现。”
“……”嬴寒山没说话,黎鸣铗看她似乎活动了一下手腕。
“我之前听人说,”她说,“我身上的这个坠子,是天孤人的信物。”
她说的是缠在手腕上那枚黄金玛瑙的狼牙,黎鸣铗愣了一下:“你长得也不像天孤人啊!”
“蒙住脸或者戴斗笠就像了。”她不以为意,“要是我是什么部族里落单的什么人,挡住脸也很合适吧?”
“我想混进去看看。”
【O乎:笔者认为,位于颐末启初的那一场被看作臧沉文武集团冲突爆发导火索的“失踪事件”记录,极有可能经历过篡改,用于遮掩武官集团对文官集团的单方面迫害及清算。】
【在史书上对这场领导人失踪的突发事件记载中,武官集团呈现出难以想象的稳定性,并迅速推举当时名义上与太祖有血缘关系的嬴鸦鸦(即后来的左相应关月)上台,反将准备坐收渔翁之利的文官集团推入了尴尬的境地,这样不合常理的情形不得不让人怀疑这场失踪是否真的发生。】
【再联系后来启高祖回归后,在短短月余时间内拿下北方随州领土,比起这种超人式的玄幻战争进程,笔者更愿意相信在此前随州已经被攻陷,启高祖从一开始就并未失踪,而是分兵前往随州继续作战,并在后来接近统一时背刺同为领导人的裴纪堂,待到清算文官系统后,匆匆用自己失踪而文武两方冲突升级失控遮掩原本发生的事情真相。】
【匿名回帖:不能拿本朝的剑斩前朝的官,不然我横竖告你诽谤。】
第296章 偷人小孩
雪已经把地面冻上了。
雪下得急,又来不及扫,一来二去就踏成了土灰色的冰面,溜光水滑,最驯良的马走在上面也要失蹄。
大多数人躲在屋里或墙下猫冬,有卖零碎的贩子或者抱着筐子水桶出来的女人男人也溜着墙边走,生怕踩在冰上摔个四仰八叉。
只要靠近看一眼,就能明白外人根本混不进这里,这里的人穿着既不像中原又不像天孤的破旧衣服,许多人身上的毡子已经碎成了穗子一样的细条条,但仍旧能从细节追根溯源他们来自什么地方。
有人的脸上带着刺青,手腕和腿上都缠着军队里打法的绑腿,这是逃走的刺配军。有人带着刻意为之的惊悚伤疤,残留的皮肤上仍旧有美貌的痕迹,多半是从什么事情里死里逃生的歌舞奴婢。
更多人有两族混血的痕迹,衣衫古怪地搭在一起,每一种外貌都有一种对应的身份,每一种身份都有不同的习惯和熟人,它混乱,无序,又自成体系。
不过能不能伪装这件事对嬴寒山来说,不是特别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