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戈（重生）(175)

“没说，也不像。”茍易笑道，“我看他眼神不太对，可别是看上咱们殿下了。”

宋如玥嗤之以鼻。

“他能有那胆子？谅他也翻不了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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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晟已经在望凤台等着，心里渐渐焦躁。

——这些后妃，就不能乖乖在宫里坐着么？

正暗自着急，宋如玥终于从外头回来了，见了他，先一笑：“让贵客久等，是本宫的不是。”

齐晟量着宋如玥有辰王盛宠，又看着她那笑脸，不敢也不忍生气了，起身揖礼道：“见过辰王妃。”

宋如玥指上仍有茧，不便让他瞧见，叫明月扶了他起身：“齐世子怎么来了本宫这里？”

齐晟落座，也先笑了一声：“两国交好，你我王室人，自当往来。”

这话说的，两国交好也不是近来的事，从前倒没见他来过。

宋如玥最烦这种拿腔作调且不知所云的人，暗暗腹诽，脸上仍端着规规矩矩的微笑。

齐晟竟然还带了礼来。宋如玥不愿意白拿他的东西，也叫明月去库房拿了东西回礼，对齐晟笑道：“礼也互送过了，你我之间，情谊深重。我是个猜不出暗语的，齐世子若有什么话，不妨直言？”

她回的礼，是一柄成色上好的玉如意，齐晟直接捧在了手里。听了她的话，他不立刻回答，而是盯着那玉如意，堪称温柔地抚了抚它的纹路，才柔声道：“我以为，这么好的玉如意，须得极尽尊荣富贵才能受用。辰王妃以为如何？”

宋如玥被他酸得心下暗骂，微笑颔首：“自然。”

齐晟又道：“如今天下局势，王妃自然也该知道？”

宋如玥微笑：“自然。”

“但有一件事，王妃想必还不知道吧？这件事，就发生在贵国沉云城畔，天康城内。”

这话倒令宋如玥一惊——燕穆双方动手了？！这可不是小事！

她微笑道：“敢问，何事？”

齐晟拖长声音：“燕军穆军，分占天康城南北，原本相安无事……”

他抑扬顿挫地讲完了那几块点心的风波，瞄着宋如玥，叹道：“我听及此，实在痛心疾首……燕穆到底是盟国，又有辰恭当前，怎么就因这么一件小事分崩离析了？若辰恭此时发难，可怎么是好？”

宋如玥微笑道：“不错。”

她生怕自己字蹦多了，会忍不住叫林荣把他套个麻袋打一顿。她都觉得自己额上迸起了一跳一跳的青筋了。

天康城既然没有新事端，那还用你说？！你这油腻腻的调，是说书的还是唱戏的啊？！辰恭疯是疯，你当他是你这种傻子吗！

——燕穆虽然不和，到底还是小矛盾，燕鸣梧和穆衍坐视不理，也未必没有顺水推舟、引辰恭冒头的意思。若辰恭此时发难……他发个鬼的难！

但她藏得好，齐晟毫无所觉，笑了一声：“王妃不怕么？”

哦，忘了这茬，自己该是个柔弱无依的他乡客旅。但没关系，还能补救。

宋如玥的表情渐渐转悲，叹得比他还一波三折：“怕是怕的，但……本宫说句话，别人或许不懂，邸下却必然是本宫的知己……本宫与邸下，都是被迫背离故土之人，沦落至此，难道还能比当日……更惊惧、更孤苦吗？”

齐晟见套就钻，果真自以为得了共鸣，回忆起当日，不免将玉如意攥得更紧，再一看宋如玥，更觉可怜：“不错，我与辰王妃，都是被迫背离故土之人……不过王妃放心，终有一日，失地收复，你我都能重回故土，冠往日荣光！”

接着，他自觉宋如玥正魂不守舍，立刻追问：“王妃，燕穆之盟如此疲弱，真令我坐立不安。若天下之盟约，均如此不堪一击，可怎生是好？——天下之盟约，是否都如此不堪一击？我身为齐世子，并非不信任辰王殿下，只是……”

他定定看着宋如玥。

宋如玥凄然回望。

“本宫只是个深闺女子，手无缚鸡之力，哪里能知道外头的事？”

齐晟见自己已经打动了她，忙不迭再问：“王妃虽是深闺女子，却深受辰王殿下宠信。殿下的想法，想必王妃也知道一二，何妨一叙？”

宋如玥垂眸蹙眉，吞吞吐吐：“殿下他……是个难得的好人，但的确未曾与本宫说过政事。论政，本宫曾听说殿下有一位至交好友，名姓本宫记不得了，只知他颇有见地，殿下想必更钟爱他吧？”

齐晟暗自皱眉，指尖在玉如意上胡乱敲打。他已在琢磨着什么别的说辞，好跟这位花瓶王妃告辞，去打探那位不知名的“至交好友”，忽听宋如玥道：“但另有一事，机密无比，只看在邸下和本宫同病相怜的份上……不知邸下可愿一听？”

齐晟喜上眉梢：“王妃不嫌弃我，我自当一听！”

——不嫌弃你，怎么不嫌弃你——宋如玥心里冷笑，目光游移，茫然无措：“殿下私下里多次与本宫抱怨，燕王与穆王两位殿下，并非君子明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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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晟脚步发飘地出了望凤台。望凤台的小宫女将他夸捧了一路，他愈发飘飘然，然而直到出了宫门，自以为得了紧要消息的齐晟忽然一慌：

——辰静双抱怨燕鸣梧和穆衍，到底是抱怨他们治下不严、天康城嫌隙，还是抱怨他们对天康城毫无作为、联盟破裂？

他反应慢了。

在他焦急悔恨的目光中，宫门已经缓缓合上、关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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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晟这番来访，被宋如玥当了个笑谈。

当然，不便跟别人笑，只好跟辰静双笑。

她啧啧感叹：“齐峣那样的风骨，怎么生出个歪成了这样的儿子！齐王妃不也是个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