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戈(重生)(176)
辰静双也笑:“你也够坏!”
“看他不顺眼,就想使坏呗。”宋如玥坑了不喜欢的人,眼睛愈发亮,“我特意叫茍易去看了看他的表情,真是后悔没找个会画的给他画下来!”
辰静双笑着摇头,忍不住按一按她唇角:“收一收,收一收,咧到脑门了!”
“嘿嘿,”宋如玥试图笑不露齿,失败,“不过是得叫齐王敲打敲打他——你待齐国那样尽心尽力,甚至多有朝臣为此不满,齐晟竟还来我这里试探!他是什么意思?是怕你弃了齐国,还是若他继位,就打算跟我们决裂?”
辰静双道:“齐晟的确……心术不正。此事他大可到我面前,光明正大来问,却非要绕到你这里……亏得齐王正春秋鼎盛,一时半会儿,他掌不了权。”
顿了顿,他不知想到了什么,黯然叹道:“不过,齐晟倒有一句说得不错。天下盟约,没有不散的。哪怕我与齐王……我也不敢说,辰齐二国,必不反目。”正暗自感慨,忽见宋如玥正佯怒瞪他,又笑道:“我说的是国与国,不是人与人。你与我是百年盟约,早定好了,反悔不得。”
-
话虽如此,后来,辰静双还是向齐王提了此事——怀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疑心。
毕竟,若他是齐王,他也会对这虽然日后算不得数,但立场明确的承诺心生渴望。
他也知道自己变得疑神疑鬼,可是依然忍不住拿身边的人一一去跟当年的谢氏比。包括齐王在内,竟无一人能及。那么,既然谢氏……这些后来人,又怎么可信呢?
只是他语气温和,并没有表现出这层疑心。而饶是他语气温和,齐王也仍羞愧不已,叹道:“孤教子无方,两位殿下见笑了。孤回去,必对他严加管束,免得他再跑出来丢脸。”
辰静双忙劝道:“无妨无妨。青璋也不以为意。只是她那性格,难免逗弄世子,还请齐王见谅。”
齐峣也忙道:“不敢当,本是晟儿失礼在先,该请两位殿下不怪罪才是。”
几句话,他心虚得冷汗涔涔。辰静双看得心软,道:“孤与青璋,都不信奉什么父债子偿、子债父偿,还请齐王殿下宽心。昨日,青璋也特意劝孤,说她两位兄长,偶尔也有……不妥的时候,当父亲的,总难免自罪。是以她叫孤转达,即便世子不大合规矩,她也当场回敬了,就此两清,请齐王不要放在心上。”
齐王这才略宽了心,苦笑道:“晟儿若及王妃一半,孤也不必忧虑了。”
杳然
燕穆二国始终没有大动干戈,五月基本延续了前几个月的平静。
此时已经过了大半年,一些气候适宜的地方已经有了一茬收成,山河和百姓,都在逐渐地舒缓过来。
六月,照例也是平静的一个月。中原各方都在休养生息,还没到挑动战火的最佳时机;至于西夷,也还没到他们劫掠抢粮的时候。
不过各方地界都没有松懈防务。对于辰国来说,今年的巡边反而比往年更为紧张,甚至往边境加派了一位声名鹊起的少年将军谢时,引得原本巡边的甘元亭又是一阵不满。
他的不满是有道理的。
若说御敌,边境线上自有烽火台(注)。巡边之责,不过是逡巡查验,虽然重要,但并非难事。若非这里与西夷接壤,甚至甘元亭是不用亲自冲在前面的。
但他对辰静双的过分小心,也不好责骂什么,只好下定决心,离谢时远点,眼不见心不烦。
这倒容易——甘元亭负责回南城到扶兰城一线,谢时的路线还要继续往东南走,从扶兰城到春定城,直至与燕国接壤处。两者路线除了一个扶兰城相接,全然是大路朝天各走一边,想碰也碰不到。
他想到这里,心情才轻快起来。
而且,巡边这活虽然不大轻松,但比起打仗,简直算是放假了。甘元亭一直不好意思说,其实这些年,他很喜欢这种低烈度的活动。
他性如烈火,也暗暗掂得清自己的斤两,知道自己老了。从去年到现在,每次领兵上阵,他都对自己怀有隐忧。并非顾及一己之身,而是怕自己忽然倒下,榫卯断了齿,整栋楼阁轰然倒塌。
他是有心扶持一些年轻的将领。可——想起来就气——可辰王殿下呢,铁了心偏袒那个谢家的遗孤!“交驰将军”官衔一路飞升,眼看快撵上自己了!
……虽说他有点旁人不及的真本事吧,但谢家遗孤!谢家!满门谋反的谢家!那遗孤能靠得住吗?!
甘元亭一边气哼哼地想,一边催马。卫兵们不知老元帅这又是怎么忽然愤愤,都识趣地让远了些。
-
这一圈巡视已近尾声,只差扶兰城地界。众人心中都松了口气,看甘元亭脸色也不再那么恼怒,便一句两句地,开始说笑起来。
遥远的家人、昨天的午饭、新配的缰绳……甘元亭一一听入耳中,暗笑了笑。
扶兰城这一座烽火台,和别处一样,森严,沉默。烽火台内将士面色整肃,将众人迎接入内。
忽然,侧前方一道不同寻常的反光,弹入了甘元亭的眼睛。
他眼皮一跳,定睛细看,那道光已经不见了。但保险起见,他依然停下脚步,问道:“那是何物?”
-
扶兰城。
这儿已经乱成了一锅粥,八宝的。
各位将领巡边事宜,都会在入城前,以密函告知边境城主。甘老元帅的密函两天前就到了,现在,人呢?!
问了邻城,老元帅在路上都得有二十六七个时辰了!
这刚派了些小队,依着路线去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