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阴鸷反派身边当咸鱼(165)
魏蛟这样想着,心早就飞回了衡阳。
——
刘元宗军营内弥漫着一股压抑而沉重的氛围,连日来的战斗和缺粮,士兵们面黄肌瘦,眼神虚空。
一日两碗稀薄的米粥配上干菜,对于要上阵沙场的军士。充其量饿不死罢了,久了,连弓都拉不满。
隔着不远,以木栅隔开的袁军,却是炊烟袅袅,空气中隐约飘来肉腥的香味,引得刘军士兵频频侧目,眼中尽是艳羡和不满。
终于,在饥饿和渴望的趋势下,几个刘营士兵趁着夜幕降临,鬼祟地翻过木栅,潜进袁军营寨粮仓偷粮食。
他们大快朵颐完,准备搬几袋回去时,几个袁军守卫发现了他们踪迹,顿时陷入了一片混乱当中。
那几人不顾一切地大喊:“打人了啊,袁军打人了。”
袁军士兵吐口唾沫,怒冲冲道:“不要脸,明明是你们偷粮食在先。”
听到声响的刘军士兵从营寨出去,看到争斗过程中散落一地的黄馍和干肉,顿时两眼放光,在第一个人冲上前的时候,后面的人也跟着一蜂窝地扑上去抢。
有人见缝插针喊:“那边粮仓还有很多!”
刘军士兵去抢,袁军去阻拦,两方就这样打起来,惊动的人越来越多,有人去拿矛戈,随着第一个士兵倒地见血,这件事的性质就变味儿了。
睡梦中的袁淮璋被喧吵声惊醒,不虞地问:“外面发生了何事?”
守卫冲进来愤愤不平道:“刘元宗的人来偷粮食,被发现了,还打杀咱们的士兵。”
“什么。”袁淮璋气的一下子站起来,吹胡子瞪眼道:“我之前好心借他粮食,他竟欺我至此!”
袁淮璋忘记了盟约,忘记了要攻打荆城,满脑子都是这些日子以来对刘元宗的不满。
“取兵器来,我今日要同那奸恶小人一决雌雄!”
……
这一晚,昔日盟军大动干戈,彻底闹掰。
当初晨的光亮从地平线升起,混乱渐渐平息,但营寨的景象却惨不忍睹,随处可见的尸体,丢弃在水坑的黄馍吸饱了脏水,不复昨晚哄抢的热闹。
这场争斗中略胜一把的刘元宗站在原地宛若一尊雕像,用刀抵在地面支撑身体屹立不动。
突然间,他听见了不远荆城集结兵马的号角声,僵硬许久的脖子才慢慢抬起来,他看向荆城的方向,眉头紧皱,思绪如同乱麻一般,难以理清。
——
魏蛟是在即将到达衡阳的路上收到了宋辽的消息。
荆城告捷,刘袁二军溃败而逃。
刘元宗受了重伤,回兆都的路上听到自己两个儿子为争权夺利打得不可开交,雍州内乱,加上自己战败,刘元宗竟就这样当场气得吐血身亡。
让人唏嘘。
如今荆城危机解除,刘维刘统忙着争权夺利,袁淮璋损兵折将严重,短时间内成不了气候,也不可能再卷土重来。
再说季郁那边,招降前魏蛟攻滁邱,若不是敌我力量悬殊,加上城内缺粮,魏蛟也没有把握能那么顺利地就拿下滁邱。
季郁这人深知守城之道,战术灵活,孙捷尽管有八万军队在他手上也没落到好,将士们渐渐疲乏,只是碍于主君命令才一直守在城下,孙捷收到萧奉的求救急报后即刻便退军了。
几年前张玖曾派人去劫持魏蛟新妻,想以此破坏魏萧二家的联盟,如此得罪了魏蛟,便一直惴惴不安,总疑心魏蛟会来攻他。
当听到手下说魏蛟给他送了信来,张玖以为是请战书,吓得差点从位子上跌下去,但转而想想又觉得不可能,幽州如今四面被围攻,就算魏蛟再如何兵多将广,也不大可能会这个时候来找他麻烦。
怀揣着不安紧张,张玖将信封撕开。
见到是魏蛟想请他帮忙,便松了一大口气。
招来家臣僚属,众人叽叽咕咕地商量了一通,觉得站魏蛟那头也没什么坏处,他与萧奉多年恩怨,是难以和解的仇敌,但魏蛟就不同了,俗话说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世人谁不晓得天下虽然依旧是大沅的天下,但洛阳那位毛都还没长齐的小皇帝也只是淮南王崔琰的傀儡罢了。
萧家是淮南王的岳家,若崔琰真的将魏蛟干掉了,再转过头来收拾益州简直易如反掌。
并且他在危难关头帮了魏蛟,从前旧怨怎么的也得抵消了吧,他又没真的做出个什么。
于是张玖痛快地出兵了。
十万水军,连绵不断的战船,犹如巨龙般直捣扬州,气势恢宏,扬州一连丢失数郡,萧奉吓得赶紧召孙捷回来救急。
现在魏蛟便能腾开双手,应对崔琰和匈奴西凉就容易多了。
魏蛟率一队轻骑先行抵达衡阳,大军跟在后头。
他想先回家看看她。
春节将至,零星几家门前已经挂上了喜庆的红灯笼,随着北风兀自打转。因着先前幽州告急,又有匈奴的威胁,衡阳城内至少有小半人跑了出去。
刘袁孙三家退兵的消息还没传开,寻常百姓仍以为幽州还是几月前的处境,这个年节都不敢好生过。
好在,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转变。
已是深夜了,从黄昏开始就一直在飘雪,堆积着道路上,马蹄踩在上面只有浅淡的窸窣声。
雪花纷飞,天地间一片银装素裹。
越临近家门,一种难以言喻的激动和近乡情怯交织在一起,让魏蛟心跳陡然加快。
魏蛟坐在马背上,想起了几年前他从荆城回来的那天也是一个雪夜,那时候他和萧旻珠还在相互磨合互不看顺眼的阶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