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纸方休(12)
尖叫声起,万人踩踏,千人逃窜。
囚车中的人赢来机会,挣脱束缚后便是大开杀戒。
邵状宁明安出鞘几分,身剎时已半前,却被人扯住了衣袖。
陆风起与之对视,“逢安,把功名留给他好吗?”
“留与谁?何来功名?”
回转眼波,青衣如竹,似风劲急,邵状宁看清时才发现对方用的是一柄短刀。
厮杀血海,他的青衣早已血迹斑斑,他抹去刀尖之血,合上后,径直走来。
“又见面了”
邵状宁见来人擦去嘴角的血,视线越过他向陆风起看去。
陆风起偏过头没搭话。
“你是?”
“是他的一位故人”
“故人”邵状宁按上了明安,有些警戒,“子逸他何曾有过你这样一位故人?”
邵状宁向陆风起看去,却被他躲了个正着,“子逸?”
“他说是便是吧”
苏响闻言而笑,邵状宁一脸的不可思议,手中的明安都松了几分。
“在下苏响,见过邵将军之子”
苏响执刀行礼,邵状宁赶忙回敬。
“在下邵状宁”
陆风起刚想拉着邵状宁逃离,可偏偏此刻邵状宁却来了兴致。
“不如我们比一次?切磋一下?”
“啊?”
邵状宁笑着看向苏响,“绝无他意,只是一时手痒,想讨教一番”
“好”苏响有心想让陆风起看看他的刀法,便应了下来。
陆风起经不住扯了扯邵状宁的衣角,“那个……逢安,别下死手……”
“哎呀……子逸你……我都说了就玩玩……我下死手,爷爷不得罚死我”
刀尖剑刃交锋,邵状宁三次出手,未用内力,但是招式游刃有余,不下死手,却处处压制着苏响。
“承让”
邵状宁长剑入鞘,如月裴回,淡然一笑,远胜清泉澄净,又比南风勾人。
苏响自觉似波涛荡神,心中不禁打个寒战,对这个少年有了些敬畏。
“好一柄短刀,可有名字?”
“冷月”
“冷……月?”邵状宁几乎有些迟疑,“……好名字”
陆风起明显眉睫微颤,目光避之不及。
“那敢问此剑可有名字?”
苏响见陆风起这般,心中自是暗笑,便快然回问。
“明安”
邵状宁将剑横在苏响面前,剑柄上赫然刻着“明安”二字,
“哥哥取的,岁月长明,山河逢安”
“好名字”苏响转念一想,顺口便说道,“我竟不知邵小将军有个哥哥”
“是……”邵状宁正欲出口,此刻却顿了下来,“自是有的”
邵状宁刻意转了话题,“你刀法不错,可以再找用刀的人讨教磨砺”
“论剑术,我邵状宁自诩第一,不信大兴有人盛得过我”
苏响不太敢接话,眼前这位意气风发的少年说的当真不错,刚才那三招邵状宁的确是放水放得不能再放了,自己的刀法确实也只是不错,至于什么境界排行根本谈不上。
“你不能别说了”陆风起接了话,“人家都不想搭理你”
“诶,陆子逸,我所言句句属实好不好”
陆风起铺就的驰道,
苏响便踏了上去。
风起时听却无声,
无声时却闻风起。
凌氏
凌彻没想到邵状宁竟然空手攥住刀刃,借力硬生生将其折断。
刀刃嵌入他的肉中,鲜血淋漓,他却笑得愈发翛然肆意。
凌彻瘫坐在地,邵状宁剎时用手掐住他的咽喉,伤口鲜血因为用力,外溢更甚划过凌彻肌肤,凌彻求死不得惊恐更甚。
“你以为坐在你面前的是什么人?”
邵状宁几乎要把凌彻掐死,
“是北疆第一刀客都要甘拜下风的”
“邵状宁”
“你越是寻死,我便越不让你得逞”
苏响还在震惊之下,自他的记忆之中,邵状宁一直只是一个开朗翛然的少年,他从未觉得邵状宁会有如此一面。
陆风起觉得邵状宁此刻几乎是疯了,他夺步上前,
“逢安,松手”
镇定许久后,
邵状宁手上的血已经凝住。
他见陆风起上了车,便偏头扯下了帷帘。
“拿来”
“什么?”
“手”
邵状宁用另一只手紧握着明安,“不用,我自己清楚”
“你清楚?”
陆风起终是忍无可忍,直接拽过了邵状宁的手,搭完脉便又重重扔了回去。
“你清楚什么”
“饮酒过多,强断玄铁,手折兵刃,旧伤复发”
“邵状宁,你说啊?你清楚什么?”
这么多年来,邵状宁从未见陆风起这么动怒过。
邵逢安觉得眼角湿润,他伸手去拭,却见血滴上手背。
陆子逸好像停了话语,他顿觉寂寥充耳,听闻不得。
自己愕然一声轻笑,似是自嘲,又似自悲,一时他自己竟也分辨不清。
“死也罢了,我怎不知恃强自傲是活不长的”
“无声,进来吧”
陆风起坐在案前,翻着古籍。
“我今天是不是吓到你了”
苏响倚在陆风起案前,微微摇头,
“在替他找药方?”
“气时之语,怎能当真”
陆风起没有明说,烛光微暗,苏无声剪起了灯花。
“无声,你不要误解”
“逢安他真的很好,说他是这整个大兴意气最盛的人也不为过”
“我们三人少时便形影不离”
“我知他天分高,但他当年木扇断刀本就算是强撑,无大碍也多少有些损伤”
“如今他又用剑强断玄铁,那玄铁是何坚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