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纸方休(13)
“他如此作践自己的身体,我怎能不……”
苏无声握上了陆风起的手,
“我相信你,我相信你所在意的一切”
陆风起不禁凝伫了一眼苏无声,
苏无声不觉耳红,偏过了视线。
“外伤也罢”
“只是我实在忧心他的内伤”
“他总是仗着自己的身手如此,我真是着实心烦”
邵状宁在门外听得仔细,剎时晃了神。
听闻敲门声起,苏无声便行至门前。
苏响回时,端来了一方形白瓷盘,上面赫然盛着两个青瓷碗,都似绣着精细花纹的绸缎一般惹人。
陆风起抬眸,只盯了一眼,便高声喝到,
“进来”
苏响不禁向门看去,目之所及,邵状宁推门入户——他一袭玄衣浸夜,正从暗中走来。
“逢安,是你?”苏响不禁疑惑。
邵状宁朝苏响眨了眨眼,顺势走向书案边,轻轻按下了陆风起手中的书,“这不是来认错吗”
“子逸”
“邵小将军做的冰食我可消受不起”
“子逸,你方才还说气话不能当真的呢!”
陆子逸不禁摊手戏谑,“我可没说我哪句是气话”
邵状宁见状自知有戏——陆子逸这是在给他一个台阶下,“那便不要再气”
“苏尚书,一块儿,也有你的”
“无声,吃了他一口,有的受的”
苏无声见二人拌嘴,倒也觉得有趣,便靠了过去,“无妨,便同你一起受”
青瓷碗中,冰食晶莹,澄净似玉。
青梅似梢头初摘,荔枝如加急正至。
细细闻来,还有一种异香,似茶非茶,似果非果,似花非花。
陆风起发现苏响俨然着了迷,便打趣道,“苏尚书莫不是看上了”
苏响摇头轻笑。
“你看,子逸你素来一袭白衣,而苏尚书又是常年青衣相伴”
邵状宁说的一本正经,苏响听得认真,
“所以,子逸你吃青梅的,无声你吃荔枝的”
陆子逸自知邵状宁的心思,不置可否。
苏无声霎时间轻轻“啊?”了一声。
邵状宁见苏无声这般便知得了逞,伏案便笑了起来,明安倚在一旁也不管了,
“苏尚书啊,你怎这般的不禁逗”
三人一夜贪食,次日便去了宁王府复命,还未入府,就被谢冰相迎。
“谢冰,你今儿怎么在此处守着”
邵状宁疑惑间便上去同谢冰勾肩搭背。
“殿下说务必要让尚书,文书和您第一时间到,不敢怠慢”
铜炉燎香,静神养心。
断晚秋藏在白烟之后看不清神情,只是眉眼微垂,嘴角偏下,给人一些敬畏。
他正在看着审出的供词,不置可否。
“到了”
“殿下”“殿下”“哥哥”
“凌氏一案可有眉目”
断晚秋示意三人坐下,苏响同陆风起坐于一处,邵状宁则随意靠在了一处。
“过来”
邵状宁见断晚秋唤自己,便执起明安行了过去,坐在断晚秋身侧,可断晚秋此刻却又故意似的不看他。
陆风起开口接话,“如殿下所料,想必整个凌氏都脱不了干系”
断晚秋放了手中书卷,停了铜炉里燎的香,白烟渐渐散去,断晚秋清冷的面庞又出现在邵状宁的视线。
“子逸,那便按原先说与你的办”
“无声,你还是看好凌彻这个大司空,可别死了随了他的意”
断晚秋似乎沉了口气,“你们就没别的什么想和我说的”
见无人应答,断晚秋执起邵状宁拿着明安的手,“那便我来说”
“逢安,你以为子逸不说你就瞒得住我?”
邵状宁手被断晚秋牵着,他想扯开却又不妥,他想辩解却是无言,他想知道是谁,终于,恶狠狠地看向了苏尚书。
苏响莫名被瞪了一眼,有些寒颤。
“不是他”
“堂堂封王在这都城没些眼线,未免不太合理,是吧,逢安”
“哥...哥哥,我知错了”
邵状宁此刻不敢看断晚秋的眼睛,一但对上便只会更加焦灼难过。
“知错?”
“知错,你自断刀后便再也不应这么做”
“你如此不爱惜自己,你让我怎......”
邵状宁按住了断晚秋的嘴唇,才开始说下去,
“我知道你们一个两个的都觉得我在作践自己”
“可是我邵状宁天生就是这样傲骨”
“我宁活不久也不愿压抑自己的情绪”
“我是我自己,不会因为你们任何一个人而改变,永远不会”
断晚秋和陆风起都不再答话——没错,邵状宁不是什么附属,他属于他自己,他们虽是情同手足却也无权干涉……
邵状宁收回了手,再度按回了明安上,“但是哥哥……”
断晚秋望向了邵状宁,“我知道”
顾柯同断南风前来请罪造访,断晚秋顺势便让邵状宁和苏响先去凌府见凌江,陆风起私下去探查,而自己在府中与之交谈。
寻常的请罪,客套的情节,断晚秋也觉得心烦,可是这个天下就是如此客套与虚伪,他自己不愿却从来也是亦然。
死牢之中,凌彻靠在墙旁,静静地抱着自己,眼神呆滞。
“凌彻,有人来提”
凌彻带着镣铐,几乎是被拖出去的,双眼空洞,呆呆地看着前方。
“凌意云,本王记得当年大兴学宫,你也在?”
断晚秋坐在凌彻的面前,先发了话。
凌彻不停交替着揉搓着手,唯唯诺诺地回道,“是,殿下,当年殿下在大兴学宫之时我也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