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任爱上前任怎么办(47)
门像一张嘴张开了一条缝,把他们三人吸了进去,又很快合上。
海鲜档口的地下室里,藏着一个麻将馆。
一百来平的面积,摆了十几台自动麻将桌。装修约等于无。水泥地、水泥墙,一个硕大的老旧排风扇在头顶无声地转。之所以是无声,因为被震耳欲聋的洗麻将声完全盖住了。
屋里乌烟瘴气的,浓重的香烟气气盘踞在低矮的天花板上。
童真连续打了好几个大喷嚏,连忙捂住嘴。
没人从手中的牌中分神。
老伍大声说:“不用担心,就算你当场被人捅死,他们也不会看你一眼。”
老伍找迭码仔换好筹码,像一尾鱼入水,灵活地在桌子间窜来窜去,最后找到一个空桌子。他把袖子撸得高高的,满脸豪情壮志,想要大干一场的样子。
他刚一落座。三位牌友也跟着坐下,六只眼睛闪耀着嗜血般的红光。
坐在对面的是一条远近有名的烂滚龙。据说老汉儿前脚刚入土,他后脚就把白事钱全换成了筹码。老伍讪讪想站起来,被左右两位按住肩膀。对面的牌友阴惨惨地笑:“诶,坐下的都是朋友,哪有不玩就走的道理!”
童真和韩东临坐在老伍的身后。韩东临掏出一把花生米,一颗一颗地放进嘴里,津津有味地吃着。
当老伍按下麻将桌中间的按钮,“噌”的一声,桌面裂开四道缝,四排麻将升出桌面,韩东临惊奇地瞪大眼睛,小声发出“哇”的一声。
坐在对面的牌友轻瞥了他一眼,嗤笑一声,但没说什么。
“碰!”
“吃!”
“杠!”
“杠上开花。”
老伍大喝一声:“胡了!”他一边数筹码,一边揽住童真的肩膀大笑:“今晚菩萨站在我这边!”
韩东临看得很入迷,摩挲着下巴,若有所思。
好景不长。老伍赢了一圈后,手气急转直下。上手一把烂牌,碰不着,吃不上,打出去的牌又抓回来,留着的牌凑不成对,还点了好几把炮。越打手边的筹码越少。
又一圈麻将结束,老伍扔出最后一块筹码,眼眶有点发红。
童真戳着老伍的脊梁骨,问:“老伍,你到底行不行啊?”
牌友:“还有钱嘛?没钱下桌!”
老伍急得像有火在腚上烤,说:“当然有。”
他的手伸进怀里,摸到了那条钻石项链,想拿出来,看了一眼童真,又不敢。
童真恍然觉得自己的屁股被摸了一下——挂在腰后的车钥匙不见了。
韩东临把车钥匙拍在桌上,说:“赌这个。”
老伍有点慌:“真的赌嘛?”他想了想,把韩东临拉过来,和自己调换了个位置:“你来打!”
韩东临晃着车钥匙,微抬下巴,睥睨另外三人:“一把定输赢,你们的筹码够不够?”
三人相视一眼,不约而同把自己全部的筹码堆上桌,看韩东临的眼神明晃晃地写着“冤大头”三个字。
左手的牌友说:“瓜娃子,输了可不准哭鼻子。”
韩东临摁下按钮,桌子张开大口,像漱口一样“哗啦啦”地洗着麻将牌。
老伍小声对童真说:“话要提前说清楚,是他要玩的,输了可不能赖我。”
童真托着下巴,嘀咕道:“你有没有觉得,他打牌的姿势特别绅士?”
看韩东临打牌,老伍急得抓耳挠腮。他打得随心所欲。明明可以吃的不吃,可以碰的不碰。天啊,已经是个对子了,为啥还要打掉。这是要搞啥子嘛?难道想来个自摸一条龙嘛?
“胡了。自摸,清一色,一条龙。”
在所有人的目瞪口呆中,韩东临将牌一张一张推倒,像弹钢琴一般优雅。
对面的牌友伸长脖子,把牌对了又对,难以置信地问:“你真的没打过麻将?”
韩东临拱拱手,非常谦虚:“第一次,各位老师承让了。”
三人还是不相信,要求档口老板回放录像。为了防老千,每张桌子的上空都装了摄像头,任何人的一举一动都逃不开三百六十度的监控。
比分析足球比赛中是否越位还要严谨,他们没有找到任何破绽。令人惊奇的是,从结果来看,韩东临摸进的每一张牌,都有用,打出的每一张牌,都是没用。他没有打错一张牌!
老伍把桌上的筹码全都揽进怀里,笑得见牙不见眼:“自摸清一色一条龙,六十四番,发财啦!”
韩东临拍拍手,站起来要走。
对面的牌友不服气:“新人手气好,但不可能次次撞大运。赢了就下桌,没这个规矩!你不准走,必须再玩一把。”他转而又指着老伍和童真,说:“你们都退后一点,不准说话。”
老伍和童真站在一步之遥,看着韩东临的牌面,大气不敢出。
韩东临打牌极快,一张牌进,接着一张牌出,似乎没有经过任何思考,信手拈花般随意。
其他三人额头上的汗却越渗越多。
“不好意思,我又胡了。”韩东临推倒自己的牌,绅士地笑笑。
还是自摸清一色一条龙。
童真的一颗悬吊吊的心落回腔子。他这才发现,他居然紧紧握着老伍的手,还十指交叉。他赶紧松开,若无其事地上前,帮韩东临清点筹码。
牌友抱着脑袋崩溃地晃:“为啥又是清一色一条龙?”他驰骋麻界二十年,从未见过一个人能够连胡十把一条龙,这不符合概率学!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韩东临:“刚开始学,其他的糊法还不会。”
牌友:“……”
韩东临起身要走,三人拦住他,咬牙切齿:“继续打!在老子的桌上,没有赢了就走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