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镜(8)
姚树橓攒着拳,青筋浮现。
饶荇漠视这张如暴雨来临前黑无天日的脸,把SD卡插进姚树橓医生袍胸前的口袋。
第7章
直至饶荇消失眼前,姚树橓像商场门前立着的招牌,一动不动。
手机响起,他才像上了发条的钟,终于晓动。
“回来吃饭吗?”电话里的声音温婉柔美。
“回!”姚树橓冷冰冰地答了个字,就挂断。
他飞快似箭跑出医院,四处张望。
果然,走路慢悠悠的饶荇身影就在前方,姚树橓莞尔一笑,冲上前将人扯到监控死角的院长停车位,拉开深灰捷豹车门就人丢进去。
“姚树橓!”
被骑着的饶荇七窍生烟,当他对上一双如狼的嗜血双眸,便静了下来。
他心知,当这个进入这种状态,你越是挣扎,就会越难受,不如尽情享受……
畅快淋漓吃一顿,姚树橓终于倦了,头压在吻痕片片的饶荇肩上,紧紧抱住他瞌睡。
饶荇生厌地推开沉重但又雕琢漂亮的“石头”。
一周后,饶荇收到方秘书亲自送来的六位数支票,又讶异又不快。
“怎么比往日多出这么多?”
方秘书反问:“多了不好吗?你不喜欢?”
钱字,方秘书留在嘴里。
做多少收多少,不论以前当人肉沙包,还是后来界限模糊了,当了暖床包,饶荇都数目明确跟姚树橓要。
“还有其他要我做?”饶荇根据自己多年经验,猜出一二,而且要自己做的十有八九都是糟事。
方秘书的笑容叫人看不透,现出一只浅浅的酒窝,“说你是他肚里蛔虫就对了。三天后,我来接你。”
三天后便是姚少爷大婚,饶荇冒出不祥预感。半晌后,松开紧绷的眉头,将结婚贺礼交到方秘书手中。
“麻烦你了。”话虽然很老套,但仍然要说。
方微微一笑,接过,“不亲自给?”
饶荇摇摇头。
“哈哈,”方秘书笑了两声,“别到时候搞私奔又来找我收拾烂摊子就好了。”
饶荇听到头皮发疼。
每次胡来的又不是我,回去警告你的大少爷吧!
跟闷在热乎乎的桑拿室一样,把话闷在心里。
“走了。”方秘书将贺礼放进包里。
热日薰蒸,人成鱼干,礼服革履的哥儿怨声载道,早就不顾及倜傥形象,宽衣解带,把西装外套以及领带扯下,扔在露天婚礼的茵茵草地上。
安抚在场有头有脸的贵宾们的只有一腔怒火卡在喉咙的姚菓儿。作为姚树橓的妹妹,她从小跟他哥就南辕北辙,不过兄妹嘛,总有相同点。姚树橓是野蛮王子,那么姚菓儿就是霸道公主。现在升级为气压全场的女王。
但在讲究修养,斯文有礼的阔太们眼内,她现在就是个母夜叉,谁娶她就家门不幸了。
姚菓儿毫不在乎,达到目的便成。
那班起哄抓狂的阔家公子们都被她“收拾”,要么赶离场,要么怒不敢言,低头玩手机。
姚菓儿拧开瓶盖喝一口水,缓一口气之际,雷锂却吃了豹子胆般,倚在餐桌边打趣道:“不如你跟我完礼算了,别浪费场地,也别让众人扫兴,而且传了出去,明天你家公司的股价一定跌停。”他瞄了下手机,“过了一个小时,主角还未出现,你哥难道真如传闻说的私奔去了?”
姚菓儿猝不胜防地将手中的瓶装水泼向他,虽然只是小量,但足以令他洗个凉快的脸。圆眼大睁,对着有气生不起的雷锂说,“我跟你完礼,我家的股价才跌停!清醒了嘛?要我再给洗个脸吗?”
雷锂抹去脸上的水,态度一百八十度转变,怒从心上起,“母夜叉,等着你家被败光,你睡街头吧!”
姚菓儿满不在乎这个一直追求自己却又追不到手的司机儿子一走了之。
就算我睡街头,也不会求你施舍。
姚菓儿捏扁了塑胶瓶。里面的水溅湿了她昂贵的礼服裙,积压的怒火如积聚的面粉在烈日下爆炸,“妈的!没个好东西!”
时间倒流到1小时前
虽然方霖早已跟饶荇打了底,说是姚少爷大婚当天有他的任务。饶荇也心知不会是什么好事会找上自己,但既然收了钱,就要“交功课”。
打车来到方霖发来的地址时,饶荇却懵了!
廖无人烟的西郊河边的废弃仓库。
酷热的炎阳犹如烤炉上的火,烤熟他那层嫩薄的皮肤。
白色衬衫已经被滴落的汗水浸得湿透,黏着他脊背。他扯了下黏背的衫,好让透透气,一边拨开方秘书的电话。
然而,尚在电话“嘟嘟”未接通时,饶荇感觉身后一阵悚然,倏然转身,便是亮圆的眼球一震。
“程万诀?”
就在此时,他的后颈猛然受到重捶,倒在一个快速捞住这具身体的人的臂弯里。
而另一边厢,正对着化妆台轻哼着小调仔细画着柳眉的姚菓儿,就被清脆的资讯铃声打断了,以画上狭长眼线的眼尾瞟了眼手机萤幕,顿时把眉笔折断了!
——这婚礼场地你们物尽其用,费用全包在我身上。菓儿稳住大局,你老哥我不玩结婚。
姚菓儿把手机萤幕当成了姚树橓的脑袋,狠狠地敲着:滚吧!姚家大门不会为你开!
资讯发送后,她把手机扔在一旁,踏出化妆间,去收拾那个鸡飞狗走的烂摊子。
饶荇迷迷糊糊地醒来,扭了扭疼痛的脖子,以手肘做支撑,撑起上身,扫了亮蹭蹭的四周一圈。
这是哪儿?
他自言自语。
灰色水泥墙,一盏用电线牵住亮得要射穿人眼球的灯泡随着那个正方形小窗口吹进来的风摇曳,生锈的铁床,掉漆的折凳,长短脚的木桌,吃剩的饭盒,未喝完的矿泉水……便是他眼前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