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十里春(174)

……

房门被胡乱开合，卢书忆环顾四周，发觉这屋子与驿馆中人相距较远，格局与洄浪轩极其相似，齐整而冷肃。

“看甚么呢？”

元昇嘟囔了句，然后把她抵在门框边，掰正她的脸，复又开始方才的纠缠。

这身绿袍官服被轻易剥开，里头的中衣也被扯下，少女光洁的肩顿时暴露在昏黄的灯火中。

男人垂下头，从脖颈亲吻到肩头，啃咬那里的肌肤。

卢书忆紧抓他胸襟前的衣料，腹中好似藏着股幽火，忽冷忽热，焦躁难耐，不知将他拉近还是推开才能缓解。

忽又听他道：“为何不说话？”

“说甚么？”

“说你这段时间有没有想孤？”

他们的说话声窸窸窣窣，轻似呢喃，落到少女耳中却似灼烫的火点，烧得人耳根发热，脑袋眩晕。

她生硬回道：“没有。”

“是吗？”

男人轻笑，手掌抚弄。

……渐渐的，屋子里回响起了令人可耻的声音。

元昇又是一声轻笑。

卢书忆感觉热意直往脸颊上涌，抬高手想打人，不想被他眼疾手快地擒住手腕，搭在了他的后腰之上。

他再次吻向她的肩头，低声道：“孤很想你，世子妃。”

那股热好似僵滞在了脸上，卢书忆越过他的肩看向这与洄浪轩极为相似的卧房，想到了大婚前夕，那妆点万物的炽烈的红绯。

心口再次传来刺痛之感，她倾身吻去，被他捧住脸，同样撕咬般地回应。

少女发出声低吟，男人的吻如雨般由肩头倾落至腰间，她难耐地扭动腰肢，被他用大掌紧箍，雪白的肌肤上瞬间留下了数道发红的触目惊心的指印。

这疼痛反而能熄灭身体里的焦灼，少女低垂下眼，看见他镂金的发冠，凤凰尾羽的纹样，其间镶嵌着红宝石。

如此矜贵倨傲的男人如今却在为他的敌人做这种事……

卢书忆将他的发冠取下，如瀑的乌丝滑落至肩，映着那张明艳的脸，增添了柔和之感。

他像是在意外她的这个举动，动作微顿，少女轻拎了下他肩上的衣料，男人便站直了身。

他褪去衣衫，露出精实白皙的胸膛，那肩宽腰窄的身躯却立在前方未动了，就好似种无言的等待。

少女抬眸，撞上他望着她的黑沉如海的眼睛。

她强忍着脸上的热意，上前半步环住他的腰，几乎是相拥的同时，男人复又将她抵至了门边……

……

夜色深极，少女被男人抱至卧榻之上，甫沾上床，她就用锦被裹住自己，缩到了床的最里边。

元昇躺在旁边，只瞧见个布着咬痕和青红印记的后背，还有搭在其上的微湿的黑发。

他覆身过去，听见少女细声嘟囔句，“不要了……”

腹中之火好似有重燃的苗头，男人只是道：“不碰你，再给孤抱一会。”

这才劝动她重新回到了他的怀中，元昇将脸埋进她颈间，嗅着那股沐浴过后的清新湿润味道。

“阿忆。”

“嗯？”

她的声音极轻极轻，好像随时都会睡着，元昇吻了下她的下颌，低声问道：“你可愿随孤回雍州？”

这个问题在露台之时便始终萦绕在胸，可直到这时，直到这夜色如酒般的温柔迷醉之时，他方才能问出口，或者说方才有胆量问出口。

谁知怀中的少女已然沉睡，元昇盯着她安静的睡颜看了会，心中有了股深深的叹息。

他亦合上双眸，暗忖下次再问这句话，不知是何情何景？

……

寂静了许久之后，那本该安睡的少女忽而睁开了眼。

看着眼前俊朗的面庞，卢书忆耳边再次回响过男人方才的问题。

她越过他的肩，望向窗外缀着漫天繁星的京都的夜空，目光中流露出彷徨……

“元昇。”

绣口轻启，无声地唤了他的名字，少女在男人的嘴上蜻蜓点水般地一点，这才在他怀中躺下。

至少今夜，他们还相安无事。

她淡淡地想。

第九十八章

清晨, 卢书忆在元昇怀中悠悠醒转，见男人不知何时已然醒来，正低瞥着眼，目光失焦地盯着她看。

视线相接, 他收缩手臂, 在她的额头上轻吻。

“醒了”

初醒的时分, 他的嗓音显得暗哑。

卢书忆点头，男人复又把脸贴近她的颈窝，鼻尖在她的面颊上轻触, 发硬的毛发磨蹭, 有瞬间让她想到了宫里养的大型犬类。

脖子被他蹭得发痒，少女不禁偏开脸, 听他在耳边低声道：“医士来报说紫檀伤口生了炎症, 需要安心静养几日，不宜挪动。”

卢书忆狐疑道：“可我昨日看她的伤口分明处理得很干净。”

“今早复发了。”

少女轻哧，显然不信，男人听闻后发狠般地咬了下她的肩头，“你听不出孤不想你走？”

卢书忆怔愣。

她今日需得将紫檀带回卢府安顿, 还要回台院询问孟晋和冯临的现状, 另外她得入宫面见李崇, 求请重回雍州振武两道……

这些事无不让她焦头烂额, 而制造祸端的源头正是身旁这个男人。

卢书忆不禁烦躁道：“那么世子可愿安心留在京师”

听见这话, 元昇的眼睛当即清明了几分, 眯起眼道：“难怪你昨晚会来驿馆，说, 是不是圣人走投无路才会派你来迷惑孤？”

……

若非清楚这是玩笑话，卢书忆定会让顾池断他半臂, 让他尝尝昨夜紫檀所受之苦。

可转念又想，或许正因如今这般各自为营的关系，他们永不能如寻常男女那般心无隔阂，坦诚相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