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父母亡故,尸首面目全非,是凭着随身物件认出的身份。可是,却没见到母亲随身携带的私印。
她以为这辈子都不会见到它了,没想到竟然还能再与它重逢。
虞停鸢揩去眼泪,强笑着问:“这是我娘的遗物,三公子是从哪里找到的?”
“在外游学时,无意间得到的。”李定笑了笑,意有所指,“我送你这样一份大礼,阿鸢准备如何谢我?”
虞停鸢认真想了想,反问:“三公子想让我如何答谢?”
“以身相许,怎么样?”
此言一出,虞停鸢不由愣怔在当场,她眨了眨眼睛,疑心自己听错了:“什、什么?”
李定缓缓说道:“你没了婚约,我又尚未成婚,你不觉得我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吗?”
虞停鸢仔细看李定的神色,确定他不是在说笑,心中更觉荒谬。
两人相识已有数年,但也仅仅只是认识而已,见面打个招呼的交情。而今,他居然说想娶她?
这两天怎么回事?顾况想在武举高中后和她成亲,李定竟然也说要娶她?
虞停鸢不明白:“为什么?没成亲的人多了去了,都和你天造地设吗?”
“身份登对,年貌相当,又自幼相识,你和王府中人也都熟悉。”李定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虞停鸢更懵了,她自问长得不差,但她并不觉得李定会突然对她心生爱慕。
她连连摆手:“这个不行,你换一个答谢的方式吧?”
想了一想,她又补充一句:“实不相瞒,外面的传言是真的,我养的有面首。”
比起和李定做夫妻,她感觉养面首更痛快一些。
李定脸色微微一变,继而又若无其事道:“那有何难?成婚前打发了就是。”
虞停鸢一双眼睛瞪得更圆,好一会儿才慢吞吞道:“三公子,你别消遣我了。”
李定轻笑了一声,慢悠悠道:“如果我还有别的筹码呢?”
“别的?”虞停鸢微愕,“是,有是我爹娘其他遗物吗?”
李定笑得高深莫测,伸手从一旁侍奉的童子手里接过一个编织的桂花花环,轻轻放在清平郡主头顶,低声道:“为什么说是遗物?”
“什么?”
李定端详一阵她戴花环的模样,满意地点了点头:“阿鸢,当日虞夫人的尸首已看不出原本面目,你怎么就确定那是本人呢?”
他声音很轻,却犹似一柄铁锤,重重地敲在虞停鸢心上。
她脑袋嗡的一声,身子晃了一晃,险些栽倒。
李定伸手托住她手肘,温声提醒:“小心一些。”
虞停鸢一把抓住他的衣袖:“你这话什么意思?难道我娘还活着吗?”
不,不可能。如果母亲还活着,怎么舍得丢下她和兄长,六年来毫无音讯?
可是,虞停鸢又忍不住想,万一呢?万一他说的是真的?娘还活在这世上呢?
人的内心深处,总是更希望好消息是真的,哪怕只有一点点可能。
倘若母亲还在世,那她就不是没娘的孩子。
虞停鸢拽着李定的袖口,嘴唇翕动,雪白的脸上满是恳求:“三公子,你知道些什么?告诉我好不好?”
李定轻轻拍一拍她的手背,轻声安抚:“阿鸢,你太激动了,先回去歇一歇。下次我们再详谈。”
凉风吹过,虞停鸢回过神来,心下一惊,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她胡乱扯一扯嘴角,心中暗暗着恼。
方才一时忘情,太过大意,若真是谈判,她绝对犯了大忌。
好在现下不算太迟。
虞停鸢定一定神,不想继续暴露自己的急切,只点一点头:“那就改日再谈。”
她取下头上花环,递还给李定:“让船靠岸吧,我出来有一会儿了,该回去了。”
李定恍若未闻,再次将花环戴到她头上,自顾自道:“好看。”
他执意如此,虞停鸢便没再摘掉。
李定做个手势,船渐渐靠向岸边。
不等船停稳,虞停鸢就纵身一跃,落在岸上。
“郡主!”凌湛等人匆忙迎上来。
虞停鸢不说话,一回府就问:“周平呢?我有事找他。”
不到半刻钟,周平便出现在她面前。
虞停鸢按了按眉心:“你找些人,暗中跟着鲁王府的三公子,看他有没有什么怪异之处,小心一些,别让他发现了。”
周平有些奇怪,但仍是答应下来,施了一礼,躬身退出。
刚走出院子,就见到顾公子走了过来。
两人照面,彼此点头致意,算作招呼。
今日清平郡主外出,没让顾况随行。他并不觉得奇怪,武举在即,近来郡主总是有意无意给他安静的空间。
但他不能远离郡主,他也坚信自己可以两不误。
于是,刚一听说郡主回府,顾况就匆匆过来。
“郡主!”顾况脚步一顿,没有错过厅堂内馥郁的桂花香。他视线逡巡,精准落在桌上的桂花花环上。
很快,他又移开目光:“桂花开了么?郡主好兴致。”
听到“桂花”二字,虞停鸢不禁回忆起在今日在太平湖发生的事情,她眼神微变:“你喜欢就拿去,讨个好彩头,过几天蟾宫折桂呢。”
今年武举提前,就在中秋过后的两日。算算时间,不剩几天了。
顾况答应一声,近前拿起花环。犹豫了一瞬,压下了盘桓在心头的那个问题,只凝视着她的眼睛,认真表示:“郡主放心,我会的。”
他所谋求的不仅仅是自己的前途,还有两人的将来,焉有不全力以赴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