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停鸢不能直说,只含糊道:“我以为要在年前成婚的。”
虽说赶了一些,但也不是来不及。
鲁王妃“哎呦”一声,轻笑道:“那怎么行?马上就要过年了,六礼还没走完。怎么来得及?再说,咱们这样的人家,总不能眼巴巴的,卡着禁令就成婚,那成什么样子了?”
说着,她又叹一口气:“你竟然这么盼着做我儿媳妇么?其实我也想早些做你婆婆。可惜了,总不能因为我这点私心,就委屈了你。”
虞停鸢默然,她何尝不知道鲁王妃说的有道理?
只是这么一拖,就要再等上几个月,也未免令人心焦。
鲁王妃不知道她心中所想,只当她另有担忧,就宽慰道:“你放心,我们家和陈家不一样,何况这桩婚事是你和定儿你们两人愿意的,定下就是定下,不会再有任何变动。”
因她不知内情,虞停鸢也不好细讲,只含糊应了两声,改日便约了李定到郊外见面。
雪后初晴,似乎比下雪时更冷几分。
虞停鸢外罩一身藕荷色连帽斗篷,骑在马上,英姿飒爽。
李定也骑着骏马,行在她身侧。
“阿鸢突然找我,总不会是想我了吧?”李定握着缰绳,脸上是清浅的笑意。
在他的记忆中,清平郡主极少主动见他,这一回倒是新鲜。
虞停鸢瞧他一眼:“王妃昨天找我了。”
“我知道,邀你赏花嘛。”
“不止,还说到了婚期。”虞停鸢叹一口气,将鲁王妃昨日的话语简单重复一遍,又道,“本来早一日、晚一日都没什么分别。只是,你知道的,我实在是想早些见到我娘。所以,能不能……”
不等她说完,李定就含笑摇头:“不行。还是那句话,我们成婚之后,我自会带你去拜见岳母。”
“非得等成亲后?定亲就不行吗?”虞停鸢不由一阵心烦。
“单单定亲,变数太大。你当年和陈家不也是定过亲吗?现在呢?”
听他提到陈家,虞停鸢更觉得烦闷:“真不能改?”
李定再次摇头:“不能。”他笑了一笑:“当然,你也可以自己找,只要你能找到。”
虞停鸢合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在心里骂了他好几遍。
这段时间,她一直没放弃寻找线索。可李定身边几乎都找遍了,愣是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
说是两家合作,但他这态度,真是合作而非结仇吗?
虞停鸢心中有气,脸上也不自觉显出一些。
李定瞧着有趣,心里一痒,竟伸手轻轻戳了一下她的脸颊。
虞停鸢一惊:“你干什么?”
“没什么。”李定神色平静地收回手,指尖似乎还残留着那温软滑腻的触感。他轻咳一声,稳了稳心神,“阿鸢,你不用担心,虞夫人现在在一个很安全的地方。我们以后是要做夫妻的,又怎么可能不善待她?”
其实,比起感情,他更相信共同的利益。
虞停鸢垂眸,默然不语。
李定又道:“近来又有不少人劝陛下立储。陛下一直不理会,多半是心结未消,只怕立储一事,有得磨了。”
——这对他而言,也是好事。他有更多的时间让陛下注意并偏向自己。
虞停鸢故意道:“也许陛下压根没想着从宗室里选,而是想再生个皇子出来呢。”
李定奇怪地看她一眼:“你不知道吗?陛下不可能再有骨肉的。当年陛下平叛时受过伤。不然怎么会这么多年后宫无所出?”
虞停鸢哂笑,没有应声。
突然,远处官道上,马蹄声阵阵,如奔雷一般,越来越近。
虞停鸢自幼学习骑射,听这声音就知道至少有几十匹马。
她偏头看去,果真瞧见远远的一队人马正在官道疾行。
李定也循声望去,轻“咦”了一声:“是王公公他们。”
随后,他又转头向虞停鸢解释:“前不久,边关大捷,陛下派身边的王公公代他犒赏三军。看样子是回来了。”
虞停鸢不说话,只怔怔地看向队伍中的一个熟悉的身影。
怎么可能呢?他刚到边关不过才数月,怎么可能这么快回来?
对方似乎察觉到了她的视线,倏地扭头朝她看来。
虞停鸢心里莫名的一慌,想也不想,低头轻叱一声,驱马向另一侧行去。
……
阳光照在雪地上,略微有些晃眼。
顾况若无其事地收回视线。
他陪同王公公一行回京,日夜兼程,总算在腊月底来到京郊。然而还未进城,就遇见了故人。
雪后少行人,郊外的一抹亮色更加显眼。
顾况不经意地一瞥,就认出那个在梦中出现过多次的倩影。他心脏剧烈跳动起来。
当然,他也看见了在她身侧的鲁王府三公子。
两人骑马,并肩而行,远远看去,般配而刺眼。
如同被兜头泼了一盆冷水,顾况满腔的悸动在顷刻间被冻结。他抿了抿唇,自嘲一笑,收回了目光。
王春急着去见皇帝,一进城就直奔皇宫,还力邀顾况一起。
“顾将军,其他的事情不论,咱们直接去面圣,别让陛下等急了。”
“嗯。”顾况点头应下。
——他现在也需要做点什么转移注意力。
进宫之后,王春匆忙去见皇帝,让顾况先在外面候着。
皇帝显然已等他多时,一听说王公公归来,忙道:“快,宣他进来。”
须臾间,王春趋步而入:“陛下,老奴……”
才说得四个字,就被打断。皇帝直接问道:“你在信上说的可真是的?人呢?人现在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