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况笑了笑，温和从容：“还用问吗？自然是阻止你嫁给李定。”
否则他何必大费周章？
虞停鸢闻言一怔，双眉微蹙：“你别胡闹。”
顾况哂笑，起身斟了一杯茶水递给她：“胡闹？阿鸢，你要和李定成亲，你不胡闹？”
虞停鸢并不喝他递来的水：“我怎么能是胡闹呢？我和李定，我们是有婚约的。”
“是么？有婚约便不能退了吗？阿鸢，李定先前出入青楼，你若查不到证据，我可以把人证送到你面前。”顾况放下茶盏，“我以为上次和你说清楚之后，你会取消婚约。但是你没有。”
他的语气格外平静，但平静之下又分明蕴着失望和不满。
为了让她退婚，他甚至令人将那青楼的人给带到了京中。可偏偏她一点都不在意。
虞停鸢皱眉，具体缘由却不好说出口，只含糊道：“婚约哪是那么容易取消的？我的衣裳呢？你帮我把衣裳取来，我得回去了。”
说着她不顾自己没穿鞋袜，就要下床。
“回去？回去干什么？”顾况立在床侧，抬手按住她的肩头，硬生生阻止了她。
虞停鸢原本坐在床上，地利不占丝毫优势，又被他堵在床边，只得暂停动作。
顾况轻笑一声，慢条斯理：“你觉得取消婚约不容易，那我帮你。留在这里，就不用履行婚约了。”
“我……”虞停鸢噎了一下，干笑道，“我和你说笑呢，我没想取消这门婚事。”
听他的意思，莫不是要把她困在此地吗？
话音刚落，就见面前的顾况脸色微沉。他伸手欲拂去她脸颊的碎发，动作轻柔：“我没和你说笑。阿鸢，我不会让你嫁给别人。”
他声音不高，但一字一字说的清晰而坚定。
以前身份不高也就罢了。如今大权在握，他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她另嫁旁人？
——初时他以为，他能不在意，但他终究还是高估了自己。所谓的尊重、所谓的君子之风……与失去她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眼看他的手即将碰上脸颊，虞停鸢想也不想，偏头避开，心脏却不受控制地剧烈跳动起来。
怪不得上次他要告诉她李定曾出入青楼一事。只是不知道，他是单纯想要破坏她的婚事，还是想……
见她躲避，顾况伸出的手在半空停顿一下，他神情一滞，改而俯身去揽她的腰肢。
虞停鸢正自思索，一时忘了挣扎，不留神竟被他牢牢箍住了腰，拥在怀里。
两人身躯相贴，她几乎能感受到他的体温，只听得他在她耳畔低声道：“阿鸢，再给你一次机会，选他还是选我？”
他声音低沉，不像是威胁，更像是蛊惑。同时有温热的呼吸扑在耳际，带起一阵酥麻。
虞停鸢全身上下，就属腰和耳朵最为敏感，哪禁得起他这般作弄？不自觉打了个寒颤，身体也隐隐有些发软。她脸上一红，在心里暗暗骂他两句，又惊于他话里的内容。
再选一次？是她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她先前知道他对她情分不浅，但是两人已经分开，他如今贵为太子。原来竟还在对当日旧事耿耿于怀吗？
腰身被束，虞停鸢本欲以肘相击，终究是顾忌他现在的身份，改而去掰他的手，口中说道：“你先松开我，咱们有话好好说。”
她自小习武，力气不小，掰他的手时，毫不惜力，掰得他手指发青。顾况并不着恼，只满意于她态度的软化。
他眉梢微动，松开一只手，另一只手却仍停留在她腰际，极好说话的模样：“你说吧。”
虞停鸢呆了一下，心想：你这是好好说话的样子？
此刻两人坐在床上，姿势暧昧，她还穿着寝衣，怎么看怎么不对。
虞停鸢耐着性子，好声好气道：“我刚醒来，还没洗漱。能不能让我先洗漱一下？”
“唔。”顾况略一沉吟，站起身来，扬声唤一句，“来人。”
“等等——”虞停鸢忙出声阻止，“你好歹给我拿件衣裳，我这样怎么见人？”
顾况视线在她身上停留一会儿，见她穿着自己亲手换的藕荷色寝衣，眸光微闪，轻“嗯”了一声。
——她这个模样，确实不适合被旁人看到。
很快，有个小宫女捧着衣物进来，放下衣物后就又退了出去。
虞停鸢看看衣裳，又看看顾况，想开口让他先避一避。
——虽然以前也没少在他面前换衣裳，但现在和之前不同了。
不料他竟眉梢轻扬，极不识趣：“怎么？想让我帮你换？”
“没有。”虞停鸢悻悻地放下床帐，也不开口请他回避了，干脆在锦被中勉强换了衣裳。
顾况轻嗤一声，对于她的举动，并未多说什么，只在她换好衣裳后，“啪啪”击了两下手掌。
少时，有宫人端来盥洗之物进来，恭恭敬敬服侍虞停鸢洗漱。
顾况也不离开，就坐在案边，饶有兴致地看着。
眼前的场景陌生而熟悉，他已经许久不曾看见过了。不过没关系，以后天天都能看到。
虞停鸢一边梳洗，一边暗暗思索。
顾况没有刻意隐瞒她在此地一事，对她的态度也称得上友善。是不是说明，一切都有商量的余地？
毕竟他是储君，是未来的天子，虞停鸢也不想与他闹得太僵。
洗漱罢，顾况又命人呈上膳食茶点。
虞停鸢昏睡一天，早已腹中空空。面对满桌佳肴，更觉饥饿。她想了想，决定先不委屈自己的肚子，就坐下来进食。
桌上菜肴丰富，俱是她平时爱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