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灵温明(54)
“你们看见了?”
陆衙役不可置信地看着二人。
“想注意不到都难,毕竟那件绣品是为你准备的,通明舫的人知道你一定会拍走它。”蒙云看着他,“那绣品上有什么?”
“等等!”
苏心暮想起了什么,她从腰包里掏出在银钱利时的那条双面绣,又从包里取出一把小巧的剪刀,从绣面的中心下刀,顺着丝线的纹理小心地挑破上层的绣线。苏心暮拿着它迎向窗外的光线,一截丝线绣着的绣工名号随之出现。
“绣品里有信息!”苏心暮抬起头,“那幅牡丹和这幅的绣法是一样的,里面可能藏着只有绣娘才知道的信息!”
蒙云了然。
他看向陆衙役:“你为什么急着要拍回这幅绣品?因为那里面的信息与你有关,你是害死你夫人的凶手。”
“不对、不对!”
陆衙役挣扎着,口不择言地喊着:“与我无关!是我儿子!是他干的!我是被逼的!”
“你儿子?”
苏心暮茫然。
“是你儿子写的求药信,他想救你夫人,怎么会是他害的人?”
“小兔崽子不分好歹!我走投无路只能除掉她……”
“你在说什么?你干了什么?你夫人是你杀的?”苏心暮越听越糊涂。
蒙云直视着他的眼睛。
“你的儿子现在在哪儿?他在这条船上吗?”
陆衙役忽然停下了呓语,他看向蒙云,恐惧的神情在他眼里逐渐升腾。
“他来了!他来了!”
“什么来了?”
苏心暮回头看去,就在此时,客房的门砰的一声被人撞开,桌椅应声而倒,敞开的门外,站着一个身穿黑袍的人。
苏心暮下意识屏住了呼吸,黑袍人头上戴着一顶兜帽,浑身漆黑不见面部。
“是你?”
蒙云紧盯着他。
“谁?”苏心暮在他身后低声问。
“御史台给我信的人。”蒙云看着来人,背后冒起了冷汗。
“蒙郎中好,这是我们第三次见面了。”
兜帽人掀起了帽檐,冲着他露出一个无比开朗的微笑。少年的皮肤苍白,唇色如血,阳光下显得格外怪异,一双墨瞳在蒙云和苏心暮之间无声地打量。
“你是……他的儿子?”
苏心暮回头去看陆衙役,却发现后者不知什么时候昏了过去。
“第三次?”蒙云谨慎道,“第二次吧?”
“不。”少年摇摇头,“梦里,我们也见过一次。”
“梦?”蒙云反应了过来,“你说的是莫惜的回忆?你是给她送去附魔杵的人!”
少年开心地鼓起了掌。
“正是,蒙郎中还记得我,我很高兴。”
“他是你的父亲?”蒙云指向昏过去的陆衙役。
少年顺着他的手将目光移过去,看到陆衙役的惨状后,他从嘴角扯出一个冷漠的笑容。
“曾经是,从他杀死我娘亲的那刻起,就不是了。”
“求药信是你写的,可是你爹却杀了她?”苏心暮满头雾水。
少年此时才缓缓地将目光放在苏心暮身上,露出一个不寒而栗的笑容。
“药,本是治病救人的,但是救人的人不想救,药就成了害人的东西。”
“你说的,是磁朱丸?”苏心暮问。
少年摇了摇头。
“是会让你付出一辈子作为代价的东西。”
蒙云插话:“你是东园的人吗?”
苏心暮方才说了这话,那老者宛如鬼魂附体一般举起刀就要砍陆衙役,现在蒙云又说这话,苏心暮紧张地盯着少年。
出乎意料的,那少年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御史台的离魂是你做的?”
少年又点点头,眨着眼睛等蒙云接下来的发问。
“为什么?”
此言一出,少年却没有任何反应。
时间就这样流逝,少年仍然没有任何表示。
静了片刻,少年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对苏心暮招了招手,示意她过来。
离他最近的蒙云想代她上前,少年笑了笑,说:“现在不是该用你的时候,蒙郎中。”
苏心暮小心地靠近他。少年将手中的东西递到苏心暮的手上,待她接过之后,径直向窗边走去。
少年走到昏厥的老者身边,一只手将他扛起,翻上窗棂打算离开。
就在这时,蒙云看清了那老者的样子,正是御史台院内为他领路的那个门子!
“等等!”
蒙云刚想阻拦,少年转过身,对他甜甜一笑。
“还有一件事。”他坐在窗口,对着蒙云抱拳,“我是希望您为我平冤的,事成之后,我必亲自登门道谢。”
黑影一闪,少年从窗口跃了出去。
苏心暮与蒙云面面相觑许久,苏心暮低下头,打开了少年递给她的东西,那是一块刺绣手绢,上面用精巧的手艺绣着一只幼兔,幼兔活灵活现,好似能玩能闹一般。
“现在怎么办?”
苏心暮看着昏倒的陆衙役。
“要不先带他去医治吧,他伤成这个样子,不止血的话就命不久矣了。”
蒙云点点头,上前去扶那昏倒的衙役。
事发过于突然,他们得回房去好好整理一番。
二人好不容易扶着陆衙役走出癸子号房,苏心暮透过舷窗一看,客船已经停止了漂移,此时正处在一片活水湖的中央,与通明舫遥遥相对。
“这都是怎么回事?”
苏心暮懊恼道:“早知道就问问那孩子了。”
“船兴许是他放的,唱卖期间所有客商都在舫上,为了避开众人,客船正是适合他闹出这么大动静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