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灵温明(55)
蒙云叹了口气。
“这样吧,你先扶他去楼下医治,我去找船工,先想办法让他们把船开回岸边再说。”
蒙云默许了她的提议,独自扛着陆衙役下楼,苏心暮反方向跑了几步,忽然站住了脚。
“没有医生怎么救人啊……”
艰难下楼的蒙云听到苏心暮在身后喊道:“你先扶他去戊子号房!我去把静影找回来!”
找回静影的过程比苏心暮预料的轻松不少,事实上静影不在别处,就在癸子号对面的癸丑号房。
而苏心暮寻人的法子也很简单,一间房一间房进,终于在绕了一大圈子之后,终于推开了癸丑号的房门,迎面看见静影晕倒在客房的床榻上。
所谓灯下黑。
追索
苏心暮把了他的脉,确定无虞后叫醒了静影。
“苏姑娘?”
静影揉着眼睛醒来,第一眼就看到了苏心暮身上斑驳的血迹。
“你受伤了?!”
苏心暮低头看了看自己,一五一十地把他昏倒这段时间里发生的事都告诉了他。
“少年?”静影眨了眨眼。
“你还记得自己是怎么进来的吗?”苏心暮问。
“我追着那人去了客船,看见他径直上了五楼,我就跟了上去,刚一到五楼,就看见癸子号房外站着一个黑衣人,似乎在和谁交谈,再然后就什么也不记得了。”
“你是看见引我们来通明舫的那人了,”苏心暮道,“他是那衙役的儿子,求药信也是他写的,还有御史台的离魂,也是他一手操办的。”
“他是谁?”静影按着自己的额角问道。
“东园的人。”
“恭喜苏姑娘,你与先生终于摸到门槛了。”
得知此事跟东园扯上了关系,静影的反应十分平淡。他对此事并不太上心。
苏心暮看他的反应,想了想什么也没说。
也是,静影只是暂居蒙云处,终有一日是要回他师父那里去的。
“蒙云已经带着陆衙役回戊子号房了,我们得去找船工,客船的缆绳被那人解开了,我们得去找人把船开回来。”
苏心暮扶起静影下床。
“还有一事,苏姑娘,方才在癸子号房外,我亲耳听到那个黑衣人管与自己对话的人叫宋老。”
快走到门口,静影忽然想起了此事。
“那老人姓宋?”苏心暮停了下来。
“难道蒙云在御史台见到的那个门子就是那位老人装扮的吗?”
“是吗?”静影敛起了眉。
“苏姑娘,你此前与先生他们去松桥镇的时候,不是也遇到了个姓宋的亭长吗?”
“这……”
苏心暮觉得这想法属实有点荒谬。
“松桥镇的亭长是个中年汉子,与这姓宋的老人应当没什么关系。”
亭长、门子、宋老人,这三个称呼难不成还能由一个人当了?
苏心暮与静影走出门外,癸子号房门大敞,屋内的血迹从房内一直拖到楼梯口。
静影看见,本能地捂住口鼻后退一步。
“陆衙役受伤了,是那个黑衣少年与那老者做的,那少年是陆衙役的儿子,但似乎他的娘亲是被陆衙役所害。”苏心暮给他解释,“蒙云去戊子号房给他疗伤,我想着找到你再一起去,你先下楼,我现在就去顶层找船工。”
“苏姑娘。”
静影忽然拉住了她的手臂
“你不觉得这客船里过于安静了吗?”
苏心暮环顾四周,的确,自从他们上楼起,就再没听到客船里其他人的声音。
“那少年解开了客船的缆绳,隔开了通明舫和客船,客商此时应该都在舫上参加唱卖呢。”
“那也不该一个人也没有。”静影道,“苏姑娘,我陪你去顶层找船工吧。”
“好。”苏心暮点点头,心里一种不好的预感随之而生。
二人很快便爬到了顶层,顶层与客船厢房的装潢不一样,这里没有可供下榻的空房,一间间房专供船工放哨休息使用,顶层走廊的尽头是露台,苏心暮看见顶层有一个哨岗,此时却一个人也没有。
苏心暮走向哨岗,站在上面水面的景色一览无余,李园的水界与客船遥遥相对,远远的仍能看到通明舫上的交易现场,没有人发现客船已经漂走了。
幸而想要离开客船不是难事,苏心暮看到露台下方的船舷上锁着几只木舟,木舟放下,仍有办法坐船划回李园去。她们还不至于被困在这里。
“有人吗?”
苏心暮四下喊了几声,没有一个人应答,只有风吹过水面发出的呼啸声。
的确有古怪。
苏心暮按住自己的腰包,里面传来一阵异动传来。她伸手进去一摸,取出的是蒙云的小地动仪。从京城出发的时候,蒙云以防万一也给苏心暮配了一个。
苏心暮取出小地动仪,将琉璃球安回了羊头方尊的口中。羊头刚刚衔住小球,小球就落了下来,在底盘上漫无目的地滚动起来。苏心暮反复试了几次,小球还是没有固定下来。
这只能说明一件事,这里的魂体是混乱的,到处充斥着不属于这里的能量。
不对,苏心暮想,蒙云曾接触过松桥镇江边的游魂,可是上船以来,他并没有感觉到不适。
苏心暮又想起了那老者对她说的话。
今年的通明舫唱卖会,不会出现离魂者。
如果不会出现离魂者,她们见到的又是什么呢?
“不如我们先下楼去吧,先生在等我们。”
苏心暮盯着地动仪看,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索性点点头,跟着静影下了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