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青梅解战袍(203)
“走一步算一步呗,实在不行,我便去请教萧擎。”祝逢春倚在椅上,抿了口仆役新换的茶水。
门外魏昭由颜登引着,一边商谈政务一边向里行走,刚到门口,便听到这番言论,当下推开屋门,望她数月前相中的将军道:“找萧擎做什么,有什么是你在大齐问不到的?”
自有羽翼生
这种事在大齐该问谁?
祝逢春转过头, 见延庆公主铁青着脸,霎时明白她想到何处,正要解释, 父亲已站起身, 只得随他一起行礼。公主摆了摆手,命众人入座, 又解下斗篷,随手递给仆役, 径去主位坐下。
“东风。”
她端起茶杯, 却不便饮, 只是看着咫尺之遥的祝逢春。祝逢春拱了拱手,笑道:“只是问一点私事, 公主。我是大齐的君侯, 又亲自将戎狄人赶回了北疆,论情论理, 我都不可能转投戎狄。”
“我知道, 可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你已招了不少忌恨, 再同萧擎来往,不免又添非议。”魏昭刮了刮茶沫, 悠悠道,“便是不论这些,你有难事,也该先问我们这些身边的人。”
“这件事不好问你们。”
“有什么不好?”
祝逢春抿了抿唇,道:“公主, 你府上有面首么?”
“问这个做什么,是苏融不够体贴还是罗松不够听话, 是徐子京不够温柔还是……”
魏昭皱眉,余光瞥见席间的罗松徐子京,蓦地想起宴上之事,一时有些愣神,再看东风,一副低眉顺眼的模样。扶额道:“萧擎的面首里,没有主帅和大儒的儿子罢。”
“应当没有。”
“那你问她做什么,她能管好面首,只因面首比她低了一头,同你这三个如何作比?你若真心想要面首,我去控鹤府帮你挑几个齐全的……”
“公主!”
说话的是罗松徐子京,这两人一个昂起脸庞一个扪紧扶手,跟着又都看向祝逢春,面上满是焦急。祝逢春白了他们一眼,道:“你们叫什么,陶医师马将军颜丞相,一个接一个提醒我爱惜身体,我哪里还敢要什么面首?”
这话一说,两人霎时放松不少,祝逢春摸了下鼻尖,想到圣上那些面首的大名,又道:“控鹤府的男子生得如何?有苏融那般好看的么?”
正说着,罗松倾身过来,央道:“东风……”
“我不要,我只是想看看。”
抚了抚他的肩膀,重又看向魏昭,只见她抿唇忍笑,片晌才道:“苏融这等美人,哪里是说有便能有的?你挑旁的罢,作诗的,奏乐的,跳舞的,唱歌的,什么消遣都有。”
“能打架么?”
魏昭摇摇头,道:“能陪你打架的,如何会落到控鹤府?”
“那算了,这几样我都不常看,便是想看也有苏融。”
长相比不过苏融,剩下的便比得过么?苏融是世间难得的大才子,将来田间陌头都要唱他的诗词,骚人雅士都要传他的文章,寻常人拿什么和他比作诗?后面几样,苏融深通音律,会不少乐器,也谱过不少曲子,若得好诗好词,还会专程唱给她听,珠玉般的辞句,铿金般的声音,勾得她魂飞天外,一连几天都想着。
至于跳舞,苏融确乎不曾学过,她若想看,叫他出去学一道便是,横竖除了行伍之事,苏融没有学不会的。
“也好,日后想要,再来寻我便是。”
魏昭抿了一口茶,将堂下四人扫了一遍。来的路上,丞相颜登已将所查之事大略说了一遍,说到徐子京时,一连叹了几个孽缘。
她倒是全无感触,毕竟知道他帮东风写了状纸的一瞬,她便已料到他今日的窘境。
不过有这么个人也好,新政实行以来,山东不知生过多少事端,究其缘由,多半是徐家人的手笔。
若徐子京能带领徐家转投新党,山东局势便会明朗许多。只是扶他做家主,须得先除去徐宗敬徐子亭。
却不知到那时候,他还会不会站在新党这边。
便望东风道:“苏融虽好,看多了也难免生厌,若有闲暇,你也可看看旁人,譬如徐公子,既有高强武艺,又有广博学识,比之苏融还多了几样本事。”
听了这话,东风睁大双眼,许久没有回应,倒是徐子京拱了拱手,道:“公主谬赞,苏公子出身寒微,能有今日之学识,足见其资质心性皆胜于子京,子京甘拜下风。”
“各人有各人的境遇,苏融虽出身差些,却有我一直帮扶,比之寻常百姓好了不知多少。”
祝逢春拿起先前他剥的橙子,零零碎碎吃了一阵,此刻只剩两瓣,索性一起吃了,剩下黄澄澄的橙皮,躺在桌上,似一朵将谢未谢的腊梅。
面首之事既已揭过,理应开始商谈公务,公主仍说这些,还要她接近徐子京,想是已经知道刺客背后的主使,打算用她拢住徐子京。
她是愿意和徐子京相处,却不愿意藉此谋求什么。当日设计萧擎,为的是敌我不同,即便如此,她也送了她戎狄王位,用作利用她真心的补偿。若是依样画葫芦,再设计徐子京一次,她能用什么补偿?
权势?财宝?恐怕抵不过丧亲之痛;她自己?呵,当真这样补偿,既是委屈了她,也是玷污了他。
何况依她所见,原本也不用设计什么。他连兄长训斥这种小事都能跑来说一道,足见心一直在她这边,只是放不下父子情分,只好时时自苦,夹在她和徐宗敬之间生受。
这时罗松凑了过来,道:“东风说的是,苏融当年也想过习武,只是身子太差,跟不上我们,学了个把月便不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