绚烂到，刺痛他的眼睛。

在这一世，顾九思在幻梦境中给他看关于他的一切时，沈星河终于想好了天道问他的答案。

他想，他的确下贱。

顾九思还未从沈星河那一句神明侧目中回神，便看到沈星河凑了上来，很轻很浅的亲了他一口，带着无限的温情。

他听到他说:“顾九思，我爱你。”

顾九思曾经对沈星河说过爱，沈星河不曾说过一句。他以为沈星河永远都不会说，可现在沈星河说了。

他以为他听到后会很高兴，可顾九思发现，他很害怕很害怕。

像是为了证明他的害怕一般，沈星河对他说:“哥哥，我要走了。”

“要走了，是什么意思？”

“哥哥，我想过很多遍，我应该怎么样才能救你。蜃梦海只有一次机会，我太想跟你在一起了，我太怕你对我避而不见，怕到我都忘了，你跟我在一起只有十年的时间。”

“十年真的好短啊，好像一眨眼就过去了”沈星河似乎是想笑，却还是没有笑出来，他还是头一次露出这样的神情:“可现在我又觉得十年好长啊，要是我们真有十年就好了。”

顾九思听不懂他的意思，伸手去拉沈星河:“没有十年是什么意思，小古板，你到底做了什么？不管你要做什么，都给我停下。”

“我没有做什么，我只是想到了救你的办法，也不止是想救你。”

沈星河伸手搂住顾九思，跟他额头贴着额头:“哥哥，我把选择的机会留给你，你选择你自己喜欢的好不好？”

他没有跟顾九思说选择什么，他知道顾九思会知道的。

他只是像小动物一般蹭了蹭他:“我本来是想悄悄走的，可我突然很想很想你来，便在这里等你了。”

“哥哥，对不起，我本来是想至少把身体留下来的，可是好难啊，我做不到。”

从来都像是锯嘴葫芦一般，闷声不吭到被顾九思唤作小古板的沈星河，终于在人生的最后说了很多很多，他曾经想说却没有说过的话。

他问顾九思:“哥哥给自己取名为意明，是因为我吗？”

自然是因为他呀，像许真棠在风月关听到凌月络跟霍云生的名字时，想到关于他们师尊也相配，却又忘记了相配在哪里一样。

顾九思给出了答案:“卧看星河尽意明。”

他从来不爱读书，却用他嫌文绉绉的诗句，表达他隐晦又明显的心意。

“尽归意明，我希望星河，尽归于我。”

沈星河也有很多很多想说来不及说的，比如他那藏不住的厌恶与恨意，是被谁的爱抚平的？

可是没关系，他知道顾九思会懂。

最后的最后，沈星河也只是很轻很轻地跟顾九思说了一句:“顾九思，我真的很爱很爱你……”

在那么风平浪静，没有一丝寓意的日子里。

沈星河便那样轻易的，在顾九思的怀里消散了。

这世间，再也没有沈星河了。

逆转

天道终于是在不断倒退的天地里发了疯, 他头一次毫无形象地怒吼:“天地逆转，沈星河就真的再也没可能回来了。你不是不想答应的吗？一年，整整一年你都没答应, 你到底发了什么疯？”

是啊，沈星河化归于天地, 他想到的救顾九思的办法, 他要做的只有一个, 他要天地逆转, 他要让这刚形成两千年的天地从头开始。

他也给了顾九思选择的权力。

只要顾九思不愿意，天地便会继续发展下去。慕星辰不用死, 顾九思的孽债消失，顾九思依旧可以幸福肆意地活下去。

这也是天道一直留在顾九思身边, 却并不怎么露面的原因。

他低估了沈星河的狠心, 没想到在万踏成真的时候, 他便已经开始谋划。他更是误以为当时拖住沈星河，等到顾九思来了之后，一切都会解决。

可没想到沈星河早将事情做绝, 顾九思到的时候, 便已经没有一点回头的机会了。

这无所谓, 只要顾九思不答应，天地便还会继续。

天道害怕刺激到顾九思, 所以一年的时间都几乎没怎么露过面。

可他不懂, 他不懂顾九思为什么突然会答应。

顾九思没有回应天道，他只是安静地看着倒退的天地。

沈星河四个小徒弟，跟留在崇明府的几个青年汇合。发现仍旧没有找到沈星河, 相互交流后又四散而去。

赵寒光跟在慕星辰的身边，穿着他最喜爱的那身月白的衣裳。慕星辰再也没有开口跟他说过一句话, 却也没有把他赶出自己的身边。

凌虚派七十二峰的峰主，每日轮流着去找人。愁眉苦脸回来后，又苦哈哈地拉着白言下山吃草。

顾九思也从赵寒光的蜃梦海里，看到了他上一世错过的关于慕星辰死亡的真相。

天道告知了慕星辰关于他想知道的一切，像问每一个棋子那般，问慕星辰要怎么选，究竟是要选择赵寒光，还是要选择顾九思。

他的爱好不曾变过，总是爱看这种二选一的戏码，让他的棋子在选择中痛苦。

慕星辰从天道口中得知，只要他存在一天，顾九思的劫数便永远不会消散。他是顾九思唯一的软肋，只要他不死，天道总有拿捏顾九思的机会。

这一次救顾九思的是沈星河。下一次能救他的，却不知道是谁了。

相反的，若是慕星辰愿意跟顾九思应劫，顾九思虽然会因应劫而死，慕星辰却能活下来跟赵寒光在一起。

慕星辰刚刚才被顾九思治好根骨，恢复记忆，见到了来找他的赵寒光。却还是在天道告知一切与逼问之下，做出了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