捉月[追妻](134)
温温的脸一下拉得老长。
她没想到,卡哈尔能和那个人扯上关系。
温温不答反问:“所以你找到猫了吗?你这么久不回去,怎么也不给我们带个信?妮芙差点挺着腰伤来找你。”
卡哈尔弱弱道:“没找着。”
“我这不是让外国小哥去通知你们了嘛,他半小时前就出门了。”
“不过,话说回来。”他摸着下巴思索,“那小哥身上总有一股我说不t出来的气质。铁定不是一般人。一开始我还有点儿不敢请他帮忙呢。”
温温杯子里的热水一口没喝,刚举起,又放回了茶几上,“半小时前就出来了?我和妮芙根本没看见他,我在来的路上也没遇见。”
卡哈尔愣住,“啊?”
“那就怪了……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我看他走起路来样子不太对劲。
“诶!你要去哪?”
温温已重新穿上湿重的雨衣,打开门,“既然知道你没事,我就回去了,妮芙还在等我。”
“可是外头还在打雷呢!反正这儿房间多,不如你也留下来住一夜,运气好的话,明天暴风雨就停——”
“砰。”
门关上了,卡哈尔的声音被远远抛在身后。
温温踏入电闪雷鸣的雨夜。
开什么玩笑,住在民宿里,那岂不是得和她最不想见到的那个人抬头不见低头见?
温温像只蒸汽小火车,被满腔烦躁推着一股脑儿地往前冲,直到一个惊雷炸响,身下晃了晃,差点也和卡哈尔一样崴了脚,才恍然发现自己竟已走到民宿与面包店间的半道上了。
雨幕中,像有亿万颗白珠子在跳,极其阻碍视线,每踩一步都不知道会落在哪儿。头顶的阵阵雷声,如有马车驰过。
由于行至半道,进退两难,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往前。
温温有些后怕,缓了缓脚步,只在雷声停下的间隙,才矮着身子小跑赶路。
还有四五分钟就能回到面包店里了,她给自己鼓劲道。
可温温心里忽地又控制不住地想,分明只有十分钟的路程,怎么会花了半小时都没到呢?
温温的脚步慢了下来,视野本该是漆黑一片,恰巧闪电划过,脚下亮了一瞬。
就被她看到了泥土里的那枚小卡牌。
亚克力的,豁牙兔子的图案,在雨水与雷光中泛着晶莹光泽。
是当年她做的那块月团团卡牌。
温温神情猛地阴沉。
她蹒跚着踩过泥泞路面,目不斜视地从卡牌旁路边,却在走出十几个脚印远后,又折返回来,抓狂地低叫了一声,捡起卡牌。
温温注视着着自己脏兮兮的手掌。
当年卡牌摔碎后,尽管她小心翼翼地用胶水粘了起来,却没法消除裂痕。而且容易再次碎掉。
现在,卡牌上却多了一层包裹的透明膜。
显然是被二次修复过了。
温温攥着月团团卡牌,眯缝着眼,试图看清周遭环境。
她张唇,唤出了那个已经五年没有听过看过念过的陌生名字。
“沈玉音——。”
这三个字像被滂沱大雨吞噬,又像是传出去好远。
一旦出口,温温心脏顿时被许多无形的东西占领。像被拧了一把,又酸又疼,还有些恐慌。
就好似这五年间,这个名字,从未从她的生命中真正消失过。
温温做了个深呼吸,一脚深一脚浅地在泥泞中艰行着,接着喊:“沈玉音,没死就回话——”
雷光倏明倏灭,为温温照亮四周。
她行走在回面包店的小径上,左右是灌木,不知是大风影响还是什么,灌木像被巨人在上头滚了几圈般,压得扁塌塌的。
塌倒的灌木形成了新的小径,小径尽头,是个悬崖。
温温浑身僵住。
仿佛肌肉被注入了什么石化的毒试剂,从肩麻到右肩,耳朵里薨薨的,什么也听不到。
直到又有雷声砸下,后脖颈的皮肤爬过一串细小的疙瘩,温温才恢复了步伐。
向悬崖走去。
越走越快。
越走越快。
整个人却如被抽走了血液般急速发冷。
“你要往哪儿去?”
兀地。
熟悉的、略显的干涩的,敲冰戛玉的嗓音响起。
这一刻,雷光照亮了世界。温温呆呆朝声源看去,一道清隽的身影屈腿蹲在一棵树的树杈间,怀中抱着浑圆的物体,身上的雨披七歪八斜,蓬软黑顺的短发被雨水浇得软塌塌的。
他怀中,波斯猫大肥仔嗅到了温温的气息,挣了挣,懵懵眨巴着眼睛,发出响亮的一声:“喵~”
盈缺的眼神比猫还懵。
温温亦然。
她哑然张了张口,雷声歇了,二人间的光亮转瞬即逝,世界暗了下去,她丝毫不拖泥带水地旋身就走。
“噌。”
温温身后一声轻盈的跃下。
鬼知道他一个瘸子为什么还能有这样的身手。
温温面无表情地在前头走,听到身后有猫咪不耐烦的挣动叫声,以及异于常人的脚步声。
脚步声啪嚓啪嚓地碾过草丛,像是打碎后勉强重组拼凑的机器人,始终亦步亦趋地跟着。
始终保持着一定距离。
到面包店的五分钟路途,温温感觉像走了一个世纪。
堆满照明用的长蜡烛的落地窗里,火光滉漾,跳出妮芙与玫芜母女俩惊喜的脸。妮芙的惊喜是冲着温温,玫芜则是为了温温身后的人。
“喵呜~”波斯猫跳走,一溜烟儿从大门上开的猫洞奔入店内。
温温在门前站定,霍地转头。
她的隐形眼镜早不知何时被雨水冲走,可即便如此,她竟也能“看清”盈缺此时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