捉月[追妻](71)
金钱的重量,让温温一颗悬悬的心,微微落下,神智清明了些。
她仰起一张瘦成巴掌大小的脸,小心翼翼道:“盈缺,我在密室里救过你,能不能看在这事的份儿上——”
她想起这事了。
还要什么利息呀?
救命之恩,拿他一张支票抵抵,不过分吧?这支票于他而言,就跟小孩的买糖钱似的!
盈缺唇角在笑,眼神却冷冷的,“挟恩图报?”
温温想起五岁时,她求他,为她父亲找工作。
她肩膀一颤,声音弱了几分,“不是……”
盈缺长睫眨了眨,眼里已没了冰冷情绪。忽阴忽晴,教温温的心也跟着七上八下。
他轻描淡写道:“我昨天派人查了,密室那天,的确是你救了我。”
温温转忧为喜,“那支票的事——”
盈缺打断她道:“我愿意替你与夏氏作对,洗清黑料、给你资源、让你重回娱乐圈……什么都行。”
“你挣了钱,把支票的份额还清,就可以走人。”
也就是说。
盈缺虽然愿意报答温温的救命之恩,但他只在工作上帮她。
支票不是白给的。
在温温还清将近上亿的欠款前,她都得在盈缺身边,做他“猫咪的玩伴”。
——钱,是借给她的。要她工作挣钱来还。
利息,是要收的。强迫她“卖身”给他。
这简直是既要、又要、还要。
资本家的黑心无耻与趁火打劫,体现得淋漓尽致。
但温温是绝望的溺水之人,早被冲昏了头脑。
她只听到了“洗清黑料”几个字,便喜出望外地问:“那我被洗白之后,是不是很有可能,白昼的电影能够如期播出,不用重拍了?”
盈缺极浅地笑了笑,“可能吧。”
温温竭力点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盈缺,身子湿漉漉地散发着雨腥气,单薄苍白得像纸,“我愿意,我都愿意,我都听你的!”
不就是给盈缺当情人么。
她本就喜欢盈缺,还能吃亏不成?
汇出赔款的期限,虽有整整一周。
但温温并不觉得,自己还能找到什么比盈缺的提案,更好的解决办法了。
温温咧嘴一笑,脸蛋鼓鼓,像云朵舒芙蕾上的糖霜般晶莹可爱,“我得跟白昼导演说一声!先让她别急着重拍!”
盈缺脸上依旧是似笑非笑的,没阻拦她。
可惜,手机裂缝进水,温温指尖刚摸上去时,屏幕闪了闪,黑了。
手机里最后的画面一闪而逝,是与夏滢的聊天记录。
忽地,温温恍惚了一下。
不过,真的是怦然吗?
真是怦然让夏氏散布了她的黑料吗?
“又发什么呆。”
盈缺的冷斥,将温温思绪拉回。
男人长腿一迈,向停车场走去,温温只得一步一趋地跟上,拼命地在风雨中抓牢伞柄,以免将他淋湿。
“去、去哪儿?”
温温惶惑地问。
片刻后,男人骤然回头。
随着动作,几缕带着清冽香气的乌亮长发,缠绵地勾落在温温身前。像糖丝,像蛛网。
他冷淡吐出两个字:
“我家。”
银蟾光满
坐在盈缺那辆新车里, 听了好一会儿窗外嘈杂雨声后。
温温的脸上仍有些发烫。
……盈缺的家。
果然,他这是要她“卖身”来偿还利息么?
温温并拢双腿,微微伛偻着肩背, 垂眼盯着掌间已然报废的手机。
坐姿拘束而沉默。
“哒。哒。”
身侧,传来电容笔在pad上划动的轻响。
今天,温温坐在后排。盈缺在她一臂之隔的地方。
在前座驾车的是谢庭兰。
谢庭兰并不是温温所以为的,“没跟着盈缺”,而是送完盈缺与李观书到机场后, 停车去了。
因着上回《莺花》决赛时,“领口大敞、跌入怀中”的事件,温t温再次见到谢庭兰,其实有些尴尬。
但不知是温温错觉,还是什么。
半年未见,本就性子刻板规矩的谢庭兰,其一举一动, 愈发地像用ai设定过的程式。不仅声音毫无情绪, 连每回和她说话时、眼神停留在她身上的时长,都似乎是一模一样,一触即离。
简直有些瘆人了。
温温指腹摩挲着黑屏的手机, 心里还惦记着方才的疑问:究竟是不是怦然害得她被全网黑。
她想向夏滢亲自求证一番。
于是, 深呼吸片刻,怯声怯气地问盈缺道:“你知道夏滢最近在哪儿么?我想见他。”
“滋啦——。”
电容笔重重一划,响动聒耳。
盈缺抬眼,眉间如覆寒霜, 似是十分不虞被了打搅工作。
他立刻答道:“上次潋星办活动时, 他新认识了一群国际超模,昨晚和她们开游轮party去了。听说, 还要周游欧洲。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游轮party?
温温满肚子狐疑。
夏滢不是说,他最近工作超级忙吗?都好几天没空给她发骚扰照片了。
温温眸光凝了一瞬,又舒展开。
不过,她打夏滢电话时,的确是“不在服务区”。而且夏滢这人吧,向来满嘴跑火车,又爱撩妹,“和超模乘游轮环游世界”,倒也挺符合他的做派。
上次,她就见他在照片里,秀过新入手的游轮呢。
温温有些泄气地叹息。
找夏滢的事,就暂且搁置吧。
她看向掌间握紧的手机。
眼下,最要紧的,还是得跟白昼和制片人说一声,让他们先别急着重拍她的戏份。
说不定盈氏替她洗清黑料后,就不用付赔款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