捉月[追妻](91)
温温歪了歪头,问:
「夏滢说,是你向学校捐了虹明残雨,替我免去了蔷薇花的赔款。是你在国王游戏时,假装打电话,替我解了围。」
「所以,你喜欢我吗?」
「你很久以前,就开始喜欢了我吗?」
夏滢二字,令盈缺额角狠狠跳了几下。
盈缺定定地看了温温半晌。
开口道:“你能不能不要问这么愚蠢又恶心人的问题。”
“那几次,我只是看你可怜。”
看她可怜……
同情心作祟。
现在,是盈家的掌权人了。是只顾利益的商人了。是尝过权势滋味的资本家了。
这点同情心,自然也就抛到九霄云外了。
温温枕着冰凉的地板,释怀地一笑。
「也对,」她兀自点点头,「以前你心肠软。」
她还真是自作多情。
想来,用夏氏威胁夏滢,也不过是出于雄性的自尊心。不喜欢别人觊觎他的东西。
被觊觎的是她温温,或是别的什么,没有分别。
“以前”。
这说法,在拐弯抹角地骂盈缺似的。
盈缺眼神一厉。
温温却又抢声道:「蔷薇花视频的黑料,真是你做的吗?」
盈缺仿佛早料到温温会有如此一问,“是又怎么样。”
温温摇头,「不怎么样。」
对于这种散布黑料、设下天价赔款陷阱的龌龊手段,温温没露出任何鄙夷、质问。
平白地,倒教人一口气上不来下不去的。
盈缺理了理被温温抱住时弄出来的衣衫褶皱,才道:“你有自知之明就好。”
“识相的,就乖乖待在家里。”
“不要再想着满世界乱跑,自作自受地撞到别人手里。”
自作自受。
温温瞳孔颤了颤。
——他认为,她被怦然粉丝刺伤,都是自作自受。
盈缺睨着温温手臂上的丑陋伤疤,“你现在这副模样,既不能唱歌,又不能拍戏。”
“如果你乖乖地听话,我还会考虑考虑,等我……腻了你的那一天,免了你的借条,放你离开。”
话尾的四个字,说得极快极轻。
温温呆滞地嘴唇半张。
「所以,我是你的泄欲工具?」
蓦地,盈缺将手套攥得发皱。
没说是,也没说不是。
温温当他默认。
她笑了,苍白的颊边染着一丝红,触目惊心的,「这世上有那么多漂亮姑娘。盈先生这么大费周章地把我弄来,该不会……是有什么暗病,对着别人硬不起来吧?」
不然,为什么非得是她呢?
盈缺一下脸色黑沉得骇人。
他咬着牙根,肌肉都有些发颤,似是权衡般地犹豫了片刻后,转身就走。
“嘚、等。”
房内响起粗哑难听的短促叫声。
温温在地板上坐起,浑身气血涌动,泛着因喉间剧痛引起的瑰丽颜色。
她朝盈缺张开双臂,仍由薄毯滑落。
「你还从来没亲过我,亲亲我好吗?」
盈缺怔了一下。
随即,满目焰腾腾的,五官几乎扭曲,“你再怎么装模作样,我也不会放过夏氏。我早就警告过夏滢,是他自己咎由自取。”
温温不明白怎么又扯到夏滢身上了。
盈缺以为,她要帮夏滢求情?
自受伤以来,温温再没见过夏滢。
她的手机被盈缺收走了。
她在pad上只检索到了一些新闻,夏氏似乎从经济危机,变成了濒临破产边缘。后续,她还没来得及关注,就被盈缺发现了她的检索内容,把所有wifi密码改掉了。
温温爬起身,趁着盈缺猝不及防,捉住他的右手,隔着手套亲了一下他被斩断过的食指指根。
笑眯眯地做着大大的口型:
「我爱你。」
随着动作,少女的短发轻轻摇摆着,俏皮得像是春日草野上荡来荡去的小羊尾巴。
她笑得天真顽劣,如高中生情侣间在打闹一般。
盈缺却是气得像要疯了。
如同失修的机器人般,他抬了抬手,手不听使唤,动了动嘴,也没能吐出半个字。
最后砰一声,用力地扔上了门。
温温看着紧闭的房门。
笑容一点一点冷却下来,眼里没有怒,也没有别的情绪。
她望向窗帘外。
楼下,盈缺的车子渐渐没入两排树影里。
由于缺乏打理,宅前的草木已遮天蔽日,一眨眼,便捕捉不到车子踪迹。
温温去浴室里洗了个澡。
按理,她的伤口还不能沾水,但她从头到脚、从里到外,彻彻底底地洗了个澡。
温温打开衣柜,挑了一件不那么像睡裙的睡裙换上。
为了防止她逃跑,盈缺方方面面都照顾到了,衣柜里连一套出门能穿的服装都没有。
温温站在梳妆镜前,忍着脚掌的疼,活泼地转了个圈,满意地看着自己。
丑陋的、布满伤疤的肩膀与手臂,都被这件长袖睡裙遮住了。
喉咙遮不住。
但不要紧。若温温本是个肌肤无暇的、从没受过伤的娇娇女,或许,她还会在意。
但她以前就有过很多疤。
掌心因摔进学院蔷薇花丛里留下的小血洞、被密室机关夹到时的脚踝淤痕……
父亲离婚分家产那阵,零碎物件摆得家里到处都是,她因此摔伤,膝盖上还有好长一条疤痕呢。
温温满意地欣赏着。
可视电话的门铃响了。
温温按下通话键,不出意外地看到一张脑满肠肥的中年男人,与一张怯生生的女孩的脸。
温温对着可视电话的屏幕灿烂一笑,再次在pad上写字,用ai播放语音道:「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