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杏仁(40)
可万一真的被捅一下,这也不是开玩笑的。
所以他还是老老实实地蹲下,看着对方在家里翻找着。
“钱呢,你把钱都放在哪儿了!”
声音低沉,听起来像是故意装出来的。卫友松刚要起身,对方的刀就在卫友松面前用力划过。
几乎是下意识救了他的命,他条件反射一样弹开身体,避免了刀尖划到自己眼睛,后背狠狠撞在角落的墙面上,眼里满是惊恐。
那把刀从他的眼前划过,他看到了刀尖映出的寒光,也感到了金属的寒气。
他立刻想到还在幼儿园等自己接回家的韵韵,也想到了自己还没机会好好谈谈的席榆承。
一瞬间,他脸上冰冷的面具被撕扯开,再也不敢轻易有所动作。
“我告诉你,你给我老实呆着。我已经被警察盯上了,我就不怕再多一个人。我专门在你家里等着你回来的,没想到你这么久都没回来。”
卫友松眉头紧皱,紧张让他口干舌燥,他不由得吞咽一口,眉头紧皱着。动作都变得僵硬起来。
“你要的东西,我都可以给你。我还有个孩子要照顾,你不要伤害我。”
惊险时刻(下)
卫友松不知道这算不算求饶,但他第一次感到了恐惧。
那是一种源于生理本能的恐惧,像是不需要酵母粉也可以发酵的面团一样,很快就占据了卫友松的整个心。
窗户外传来孩子的声音,卫友松想到这是韵韵放学的时间了。
如果自己被捅死在这里,韵韵要怎么办?
他是会愿意跟着大伯父他们生活,还是愿意让席榆承照顾呢?
不,应该说席榆承还愿不愿意照顾韵韵呢?
自己做出了那样伤害他的事情,他还愿不愿意照顾韵韵呢?
紧接着他想起了席榆承,后悔涌上心头。
他后悔没有在昨天,席榆承从家里夺门而出的时候拦住席榆承,然后把自己交给他。
至少这样无论对于自己还是对于他,都不会有遗憾。
不不,也许他会厌恶呢?也许他并不喜欢呢?
自己好像把席榆承想的太简单了,好像即使自己做了那样的事情,席榆承也会专心地爱自己,好像这是天理一样,顺其自然的事情。
实际上并不是。
到今天,我和他的关系,好像是席榆承走了九十九步,自己却倒退了一步一样。
如果自己是席榆承,一定早就受不了,早就放弃了。
席榆承是天使吧,为什么能忍耐自己这样的人那么久呢?
到底是因为什么呢?
卫友松很后悔。
早知道昨天就不顾那么多跟他大吵一架了。
孩子的声音由远及近,卫友松竖起耳朵听了听,确认那声音并不是韵韵,这才松了一口气。
“你住这么好的房子,家里就放了三千块钱?”
劫匪显然并不相信卫友松身上只有这么多。
现在可以电子支付的时代了,卫友松把钱放在家里一部分,只是为了情况紧急时,可以派的上用场。
刀尖指着卫友松的下颌,卫友松不得不因为他曾经以为并不锋利的刀,而扬起头,生怕自己被误伤。
“钱都在银行卡里,我之前拿去装修花了二十多万,剩下的不多,我把密码给你,你去取钱就好。”
“我去取钱?”
劫匪冷笑一声,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还没等他说话,卫友松身上的手机便响了起来。他紧张地蹙起眉头,深吸一口气。
他担心是幼儿园老师打来的,这样就会牵扯到韵韵,可又害怕不是幼儿园老师打来的,这样就没有人能救自己了。
劫匪从他的口袋里抽出手机,皱着眉盯着来电显示。
“席榆承?”
卫友松突然庆幸他坚持不改备注。
“是什么人?”
“一个朋友,借了我点钱周转他自己的生意。”
卫友松想到了一个好主意,他尽量不让自己的声音发抖,视线低垂,回避了对方质问的眼神。他听得到自己过分响亮的心跳声。
安静一点,能不能活命就看现在了。
“借了多少?”
借了多少?
从来不轻易借钱的卫友松一时间竟然也不知道借多少合适了,他盯着劫匪手里握着的三十张纸,一瞬间幻视了席榆承手中握着的素描纸。
“周转生意,三十多万。”
卫友松让自己尽力保持冷静。
三十多万,一个普通老师是拿不出来的。
可卫友松有一套房,这个虚构的离谱谎言就显得真实了。
他的态度并没有引起劫匪的怀疑。
“怎么?是来跟你借钱的,还是来还钱的?”
卫友松的手在背后紧紧交握,尽管只是自己的手,但抓着点什么东西,还是让他缓解了不少紧张感。
“不知道,不过我已经催过他的账了。我孩子明年要上小学了,想花点钱疏通一下关系。”
“那就是来还钱的了?”
席榆承等了半天都没有等到接通电话,不由得更加紧张了。
他脑子里已经有了很多不妙的想法。
也许被拉黑了?
“再催一下,告诉他,今天立刻,把钱拿过来,拿到家门口。”
劫匪的声音抬高了一些,似乎因为即将到手的三十万而感到雀跃。
电话的嘟嘟声让卫友松心里很焦躁,几乎是接通的瞬间,卫友松就立刻抢过话头,生怕席榆承说错话。
“怎么样了,你的生意。”
卫友松的声音微微颤抖,引起绑匪的不满,他把刀刃贴紧卫友松的脖子。卫友松不由得颤抖起来,他紧闭双眼,双手在背后交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