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千年流量夫君(136)+番外
清操轻“嗯”了一声,并没有多说。
孝瓘怀疑赵郡王设计害死大兄,可他又保护清操未受刑苦和侮辱,这许是赵郡王的城府,让孝瓘在报仇之时有所纠结;又许是他念及与清操姑母的情谊而出手相护;亦或者是二者兼而有之。
这世上的人本就不是一方黑墨,亦不是一张白纸,而是用墨写在纸上的一行行字。这些字提按顿挫,圆转方折,复杂多变,若要读懂,怕是要许多年,经历许多事。
“你送来的粮食我还没吃,我们待会儿吃汤饼好不好?”
“好,我饿了。”
二人并肩走在黄河岸边,耳畔响起铮琮的水声,眼见落日西垂,云影无光,孝瓘的指尖无意碰到了清操的,见她没有躲避,便顺势拉住她的手指,然后得寸进尺地把她的手全握在自己掌心里。
他的手瘦硬而温热,她的手柔软却冰凉。
他们就这般拉着手,望着浑噩的前路,偷偷勾起了嘴角。
在这阔水之滨,长空之下,在这浑浊的乱世之中,他们决定互为形影,相伴余生。
天已全黑,二人又往南走了两里路,终于到了马奴所居的低矮草屋。
“入秋之后,昼短夜长,以后我常来陪你走这段夜路吧。”
“不用,我胆子大得很!再说你自己不怕黑吗?你陪我回来,谁又陪你走回去呢?”
“我是睡觉前怕黑,平时的夜路我可不怕!”
“行,你不忙就来。”
说话间,清操已推开一间草屋的门,孝瓘探身进去,门内竟恍若两个世界。
以中间的矮几为界,右面的床十分整洁,被褥平整得不见一丝褶皱,床边有张小席,席前用炭墨画了一张琴,席上罗列着几本琴谱。
“你画的吗?”孝瓘指了指那地上的“琴”,“也算画饼充饥了……”孝瓘知她爱琴,无琴可弹的日子,只能在地上画张琴。
清操却不以为意,笑答道:“但识琴中趣,何劳弦上声?你何时能听懂无弦琴,方可算我的知音。”
孝瓘笑笑,没有接话,而是看向左面。
那简直是另一番天地。
床上被褥凌乱,自窗到对面的墙上拉了一根绳,绳上挂满了衣服和尿布,下边横竖躺着破瓦罐和粗瓷碗,床尾还有一大堆垃圾,想必早已成为蚊蝇的寄居之所了。
“与你同住的是何人?怎么还有这个……”孝瓘指了指飘晃在他眼前的尿布。
“她是万协律的娘子奇氏,因快临盆未判斩刑,在流放途中生了孩子……”清操说着叹了口气,已着手清理床尾的垃圾了,孝瓘亦帮着她打扫,清操看了看他,笑道,“你是不是第一次干这种活?”
孝瓘轻“嗯”了一声,又道:“你既干得,我就也干得。”
二人终于把垃圾洒扫净了,把能燃的都在屋外堆成一小堆,又去附近拾些柴火,合笼在一起。
清操从粮罐中取了面粉,加水和在一起,反复按揉直至妥帖。管孝瓘要来他随身所带的匕首,将面团切成薄片。
孝瓘把锅架在外面,从河中汲水蓄入锅中,引燃了柴火,待水沸了,清操遂把面片下进锅里。
“没有盐,肯定不好吃。”清操对着手指说。
“你平日在马坊能吃到盐吗?”
清操摇了摇头,“军卒许是有吧,犯奴的饭中是没有的。”
“军中的盐也很紧缺,我那日去军府领粮,就只领到粟米没有盐。我这两天还就此事与洛州行台理论呢。他们说他们自己盐都不够吃,徭夫的盐让我去管朝廷要。”孝瓘叹了口气道,“我今日本想在街市上买些高价的盐给你,寻遍整条街,竟然没有卖的。”
“现在的食盐为何如此紧俏?”
孝瓘摇了摇头,也表示不解,“按理说,早年父皇曾进言魏帝,允许沧、瀛、幽、青四州私灶煮盐,买与官府,仅征灶税。按说以此四州的产量,不该如此缺盐啊……”
二人说话间,汤面熟了,清操用破边的陶碗盛了,折了两根树枝当筷子。
“白水煮面,真是一点味道都没有!”孝瓘用树枝夹了面放进嘴里。
“我饿了。”清操却连吃了好几口,道,“饿了最好吃!”
“你常食这样的饭,身体会受不了……”孝瓘望着埋头吃饭的清操道。
“你拿来的粮食可比马坊好多了,那里的糠米不知掺了什么东西,煮的饭还带着馊味。哦,对了……”清操忽然起身,盖上了锅盖,“也不知奇娘子吃过饭了没有。我本来被安排在行台府后宅洒扫庭院的,但看她背个孩子在马坊太危险,就主动跟她换了。就是这活儿没定点,管家让走才能走。”
“你这也算以德报怨了。”
“我见她实在可怜。”清操微微一笑,“是我太大意。我导引
乐队入晋阳宫的时候,那个叫痴巧的细作未经允许脱离了队伍,后来我在宫中迷路,就在中山宫附近撞见了她,她谎称闹肚子搪塞过去。我若能严格按照宫规,将她送至鸿胪寺或大理寺,也就不会有现在这般紧张的局面了。”
“西虏早有窥伺中原之心,有没有阎姬他们也要打这一仗的,左右不过找个借口罢了。”孝瓘安慰她道,“我只是有一事不明,我以前是查过万平底细的……”
“等,等一下!”清操放下手中的树枝,“你为何要去查万平的底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