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谁谁后,人人都爱她(407)
她不知他是做噩梦了还是怎样,只能抱住他不断安抚:“十安!十安别怕!我是钱浅,我在!别怕十安……”
周通没披衣裳就跑了进来,宋十安挥舞的手臂才刚刚放缓,惊叫声渐歇。
这一夜,如此往复折腾了三四回。
次日医士来,钱浅与他说了夜里的情况,医士也不知该如何,又往煎的药中加了一味安神的药材。
可惜好像用处不大,夜里他仍旧惊醒尖叫。
因他一直惊醒,钱浅干脆合衣而睡,每次都会尽最大能力安抚他,再耐心将他哄睡。
第四日,吕佐风尘仆仆归来,带来了那位杏林高手。
那人看似不大高兴,但还是细细查看了宋十安的左腿腿骨。
他神色凝重地对几人说:“断骨处已然长畸形了,需要再次敲断,然后慢慢复位,再重新接骨。即便如此,他的腿也不能恢复如初,只能说不影响平日生活。”
“您有几分把握?”钱浅很担忧,这个世界没有X光,如何判定骨头正没正、最终有没有接好呢?
那医士沉下了脸,“这种事儿,没人能有十成的把握,但这方圆五百里,却也没人比我的成算更大了!你们若不放心,便另请高明吧!”
钱浅很不安,客气地将医士请到外面稍坐片刻,她则在房间里与周通、吕佐商量此事。
平日她凡事都习惯自己做主,但事关宋十安,却有些仓惶无措。
周通有些担忧:“女君,咱们还是回京都吧!他虽是这方圆数百里最好的医士,但京都能人辈出,又有宫中太医坐镇,说不准把握会更大些。”
钱浅点头同意:“我也是如此想。若是皮外伤倒也罢了,可这敲断骨头重新接,若稍有不慎,我实在不敢想。”
吕佐有些迟疑:“侯爷好不容易捡回一命,总要近最大的努力将他的腿治好。可是女君你现在是个已死之人,若是回京……”
“不重要。治好他的身体才重要!”钱浅坐到宋十安身边,轻声细语地对他说:“十安,咱们准备回京都城,父亲母亲若得知你还活着……”
“不!”
宋十安突然大吼,忽地坐起身,举着手臂挡住自己的脸,叫嚷着:“不!我不回去!你们就当我死了!就当我那日战死了!”
数日来他第一次开口说话,却是如此激烈不安的反应,希望自己死在那日……
钱浅顷刻间红了眼睛,抱住他不断安抚:“别怕,十安!不要怕!有我在!我在!”
“你们就当我战死了!就当我那日战死了!”
宋十安叫嚷挣扎了一阵,仍旧没能挣脱钱浅的怀抱,气力用尽,他卸了力道。
数日来,他的目光第一次落到钱浅的脸上,却是落泪向她恳求道:“不要,不要让任何人知道我还活着,求你……”
“好,好,我答应你,我答应你!”钱浅泪如泉涌。
周通老泪纵横,吕佐也红了眼。
情绪稳定下来些,钱浅擦掉眼泪推开门。
那擅正骨的杏林高手正站在院中,钱浅走过去,直接向他行了个重礼,“求医士施救!”
周通和吕佐跟着一同行礼。
那医士很吃惊,连忙去扶:“哎你这是……”
钱浅不肯起身,“求医士定要倾尽全力!不论何等代价与酬劳,我们都愿付出!”
那人手上用力搀扶起钱浅,“我刚才听见了。他是为国为百姓而伤,无需你说,我自当倾尽全力。”又对吕佐不悦地说:“你这小子,若早与我说是为军中将士接骨,又何须闹得如此不快?害我东西都没带齐。”
钱浅不知发生了什么,但见他如此说,应该是愿意尽力施救了。
他再次检查过后,对几人说:“这个过程需要一段时日,且痛苦异常。他的精神状态和身体状况都不大好,这段日子会很不好过,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
医士说他姓方,交代好几人,就外出准备他所需的东西去了。
钱浅这才询问吕佐,方医士那话是何意?
吕佐这才说,方医士当时不愿离开家,他已给了好些钱财,方医士仍不为所动。他迫于无奈,只好把刀架在方医士脖子上,胁迫他跟自己来的。
钱浅气道:“你这么聪明个人,怎能办出这么糊涂的事儿?逼迫任何人,也不能逼迫医士!命在人家手里攥着,有一百种方法悄无声息地治死人!又怎可得罪?”
吕佐沮丧地认错。
钱浅想着那方医士的话,“方医士看起来是个性情中人,应当会如他所说,尽力施救的。周伯,你去跟着方医士,看他需要些什么东西,帮他准备准备,态度好一些,不要透露十安的身份。”
周通应声去了。
钱浅又对吕佐道:“我想咱们还是在周边寻僻静的住处,他需要静养。客栈人多眼杂,终究不适宜长住。劳你帮我去寻一寻,要安静、不会吵闹到别家的院子。”
吕佐办事麻利,当日便在镇子最外沿,找了个清净的小院。花点银钱让人收拾利干净了,又购置了一系列家用物什,将房子内外收拾妥当。
当晚,众人便搬着宋十安挪去了小院。
吕佐专门为医士收拾出了一间厢房,周通按钱浅的吩咐,去镇上的酒楼订好了一日三餐,还将医士说的那些禁忌尽数告知酒楼,别与药效冲了。
晚上,钱浅给宋十安擦脸,温柔地说:“十安,咱们得把腿治好。接下来的日子你会受些苦,我会好好陪着你的。”
宋十安半睁着眼睛,也不答话。
入夜,吕佐第一次听到宋十安凄厉的哀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