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如凡（女尊）(6)

“盛如凡。”

眼前的世界瞬时幻如泡影，我甚至还听到有人唤我。

我努力掀开沉重的眼皮，恍惚之中，我好像看到了齐景。

他身着一件青色长袄跪在我的身畔，眼眸亮如星辰，那一刻，我很对他说，他的眼睛比夜晚的星空还要好看。

阳光也格外偏爱他，温暖的洒在他的身上，为他度上了一层金色的华光，犹如仙人谪凡。

半散的青丝随风摇曳，慢慢落在我的脸上，像被轻羽拂过，有些痒。

我想抓一缕放在指尖，可手臂很沉，我挣扎着，放弃了。

“齐景。”我嘀嘀咕咕、自言自语：“我错了。”

齐景安抚我道：“身子不适，发挥失常也不打紧，下次还有机会。”

眼前慢慢归于荒芜，我不再坚持，只呢喃着：“你什么都不懂。”

第 4 章

醒来时卯时已过，阳光透过薄薄的窗纸将屋子照亮却不刺眼，舒适的令人贪恋，可腹中空空难忍，我一骨碌翻身而起。

俞奇大喜过望，端过来早已备好的肉粥：“妻主你太厉害了。你整整睡了一天一夜！”

我：……

我就说这孩子不太聪明，睡觉长算哪门子厉害？

俞奇习惯我的沉默，一旁手舞足蹈的说着这几日发生的趣事，无外乎热门考生下注；今年的策问题目讨论……以及每次春闱后必会掀起风浪的话题：会试时间如此严苛紧凑，毫无人道可言。

但这次闹的更加厉害而已。

今年春天冷的出奇，几位年岁大的考生熬不住，差点冻死在了考场。

此事闹的沸沸扬扬，我却知道这不过是剧情需要而已。

因为男二出现了。

男二奚晨颇有才学，但凤国男子不可干政，更为抑制男子野心有条律称：男子不可入学堂，但可读千字文，可读男四书，分别为男戒男德、男则男训。

曾有位妻主不满夫郎喜好读书，便以夫郎读了‘此条律法规定的以外书籍’为名，到县衙告了夫郎一状。县令不但审理了此案，还判了那位夫郎十大板。

此案很快传到京城，女帝得知，不但大大赞誉了那位县令，还将此案文书发至各州各县。导致矫枉过正，一时间男子读书都成为禁令。

而男二奚晨就在如此严苛的律法下，男扮女装参加了此次春闱，不但取得了不错的成绩，而且名声大噪。

就因为他在殿试那日，向女帝进言了会试有失人道，应更改、分散会试时间。

最终，女帝同意了他的提议，女主也因此注意到了奚晨。

但通篇看下来。

春闱也好，规则也罢，不过是合理化人物设定，从而展开了女主乌妙晴、齐景、奚晨三人的爱恨纠葛，罢辽~

我正回忆着奚晨的剧情，奚晨居然找上门来。

*

院中有颗梧桐树，夏天时枝繁叶茂，齐景最喜欢坐在树下庇荫，此时树干斑驳，只剩下光秃秃的树枝，就连树下的藤椅都显得萧条。

奚晨却双眼放光：“此处围炉煮茶，不失为雅事一桩。”

我默默看了眼手中的茶盘：“你认真的？”

奚晨拼命点头。

我嘴角抽了抽：“好吧。”

俞奇带茶叶寻过来时，就见我裹着裘皮大衣在风中凌乱，复又一路小跑端出炭炉。

壶水沸腾时，奚晨已诉明来意，作为此次的会试受害者，他希望我为了千千万万的学子，在改革会试书上留下大名。

我沉默良久：“多年来，多少官员上书会试规则严苛，女帝都不为所动，甚至每每提及，都会招来女帝斥骂责罚。恕我直言，榜单未公布前，奚……你行事如此高调，不怕招来祸事、断了前程吗？”

这番质问，奚晨似听惯了，更为坚定的回：“春闱会试选拔人才、充盈朝廷官僚体系，考试严格未尝不可，若仅因体弱便痛失栋梁，那与国而言实在可惜。奚某蝼蚁之躯不足挂齿，甘当马前卒为天下学子探路。”

故事的初期，奚晨为一展抱负，男扮女装参加科举，更在殿试上一举成名，为官后，也坚持本心，为百姓谋福。却发现官场中人心复杂，尔虞我诈。

他失望之余，发现‘势弱’的女主政见与他不谋而合，于是，他成了女主的心腹。

故事的最后，女主登上大宝，奚晨担心男扮女装的身份被人发现，成为女主的负累，于是他辞官归隐田园，终生在思念女主中度过。

书中对他唯一的‘仁慈’，便是女主每每提出改革被群臣反对时，她总会无力的说：“若奚晨还在，他定然懂我，改革之路不会如此艰辛。”

文中设定他是男二，不如说他就是个工具。

他是女主事业上挖掘机；爱情上的搅拌机。

可这个工具的最初，从不是成为附属，他也有血有肉有自己的思想。他亦没有女尊文中男子的胆怯和娇弱。

相反，他自信阳光，还有远大的愿景，他希望天下大同、国泰民安。

因此，即便知道有可能会惹怒上人，也知道百害而无一利。依旧自发站出来，以男人的身份，为天下女性学子说话。

说真的，那一刻我颇为震撼。

于是，我提笔在空荡荡的请愿书上写下名字。

奚晨愣住。

会试结束后，他拿着请愿书东奔西走，可殿试榜单未公布前，并无一个学生在上面落款。

有的人怕断了前程；有的人信不过一个无名小卒会通过会试，最后一翻激情石沉大海。

片刻后，奚晨双眸泛红，神色郑重起身对我深深一拜：“奚某替天下学子谢过盛娘子大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