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珠难逃(192)

“本宫从未这样想过，养这些兵不过是为了自保！”

“就当是自保吧。”萧丞昕抿下一口茶，又道，“母后自认为做得天衣无缝，实则都在别人的掌控之中，咱们若不先发制人，围猎之后，这皇宫就无我与母后的立足之地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早在多年前，五哥就已知道是母后害死了宁妃与德妃，对了，还有先太子妃……”

“住口。”徐皇后捏着袖襟，手心渐渐濡湿，“你又要威胁本宫？”

“母后何故说这样的话？儿臣从无威胁之意，而是提醒母后，再畏首畏尾，就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了。”

“让本宫想想。”徐皇后嗓音有些颤抖，“就算我把两万私兵给你，萧起庭就没有任何准备吗？你有没有想过，若是失败……”

“母后难道忘了，镇守南境的是田家人。”

“你的意思是……”

“儿臣会已派舌辩之士前往，仇人近在眼前，田伯川定会为废太子讨个公道。”

萧丞昕继续道：“更何况，儿臣收买了京东飞翼军，三万精兵加上母后的两万私兵，还怕成不了事吗？”

“有几成把握？”

“八成。”

徐皇后未言，似乎仍有顾虑，萧丞昕再添上最后一把火：“明日就要启程南下，萧起庭不会放过咱们的，再犹豫，多年筹谋就要毁于一旦了。”

以目前的形势，确实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徐皇后把心一横抬起头来：“春嬷嬷，把东西取来。”

“是，娘娘。”春嬷嬷转身进了里间，须臾，取来一个上了锁的黑木匣子。

徐皇后取下头上金簪，对准那锁孔，轻轻一转，锁开了，里面装着是正是调遣私兵的令牌。

萧丞昕拿起令牌，缓缓起身：“母后就等着儿臣的好消息吧。”说罢，大步转身离去。

第107章 南下围猎（下）

三年一度的围猎之期终于到来, 辰时刚过，皇家仪仗浩浩荡荡地出了皇城，沿着兴庆大街一路南下。

这等盛事可不常见, 街道两边挤满了看热闹的百姓, 那茶楼上更是座无虚席。

据说，今年围猎与往年不同, 除了南下巡游体察民情, 庆文帝意在通过此行选立新的储君，因此坊间也再猜测究竟谁会是最后的胜利者。

云朝站在城楼上，看仪仗渐渐远去，一颗心也悬了起来。

晨间, 萧起庭对她说，若不出意外, 只需月余便能返京，然而这一个多月于她而言, 定是度日如年。

摸了摸手腕上温润的象牙骨手串，从今日起, 她真的要掰着指头过日子了。

“王妃不必忧心, 王爷此行定能平安归来。”吴阿九在一旁宽慰。

几日前，吴阿九从西炎赶回, 原本要跟着萧起庭南下，临行前，萧起庭改变了主意，让其留下来保护云朝。

“九叔, 我实在不t放心, 你还是随王爷去吧，我身边有聂星竹和蒋文蒋武, 不会有事的。”

“王妃，王爷让我留下来，就是为了免除后顾之忧，我若这时候随他去了，才是给他添麻烦。”

“可是……”

“王爷此行已做好万全的准备，王妃就不要担心了，安心等待王爷回来就好。”

云朝长长叹息一声，又向南边眺望，渐渐地，仪仗没入长街消失在视线里。

半个时辰后，出了上京城，庆文帝的銮驾在前，皇家子弟与众官员随行在后。

前阵子的一场大雪还未消散，苍穹下仍是白茫茫一片，远处山巅的积雪似浮在云端，若隐若现。

晨风一阵阵吹拂过来，见缝插针地往衣裳里钻。

萧起庭披着厚重的狐裘，额上系了条嵌玉银灰狐绒抹额，□□是一匹红棕色骏马，英姿勃发。

萧丞昕跟在后面，直勾勾盯着萧起庭的背影，薄唇微微挑着不知在想什么。

过了片刻，打马追上去，道：“五哥怎么不乘车辇？这天寒地冻的，路途又远，五哥怕是承受不住。”

萧起庭头也没回，笑着道：“不劳九弟费心，区区数百里地，几日也就到了，倒是九弟，可要注意着身子，以免在路上受了寒误了大事。”

“多谢五哥提醒，本王会注意的。”稍顿，又道，“五哥五嫂向来感情甚笃，此次围猎怎么没带着五嫂呢？”

“你希望我带着她？”萧起庭眼眸一瞥，“九弟近来似乎对本王的家事很感兴趣？还是说仍在肖想一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五哥说笑了，本王也是随口一问……对了，那日听沈御医说五嫂有了身孕，还未来得及去府上道贺，待围猎回京定备上厚礼前去贺喜。”倘若你活得到那一天的话。

“九弟无须客气，此去前路未知，还是先顾好眼下要紧，再者，朝朝她不想见你。”

萧丞昕手中的缰绳紧了紧：“想必五嫂对本王有所误会，那日在城外十里坡……”

“九弟，有些事情你我心知肚明，就没必要装模作样了，十里坡之事本王不予追究不代表本王什么都不知道，好自为之吧。”

言罢，一拉缰绳往前面去了。

萧丞昕上扬的唇角缓缓落下，眼中是毫不掩饰的算计和讥诮，派去南境的人传回消息，田伯川即将启程北上，且先让你再得意几日吧。

……

皇家猎场位于上京以南四百里的九台山，山上植被繁茂物产丰盈，即使是在严冬，也有大量兽类可猎。

不紧不慢地行了三日，终于在第三天日落前抵达九台山行宫。

这行宫建在山下开阔处，黑瓦高墙殿宇林立，占地虽不大，却极显庄严肃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