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珑雪(269)
一日晚间,临睡前。
徐锦歌忽然对陈元初说,“若是个女儿,我希望她的名字能带个夕字。”
陈元初闻言,身体倏地一僵,幅度倒也算不上大,但还是没逃过徐锦歌的眼。
“你怎么了?” 她轻声问道,眼底团着些许疑惑。
陈元初回过神,大手抚过徐锦歌的发。他迟疑了片刻,还是决定道明。如今夫妻感情稳定,又即将迎来新生命,有些事儿他认为可以说了。
“锦歌,你知道吗?我曾经反复地做着同一个梦。梦里有你有我,还有一个漂亮又乖巧的女儿,她叫陈夕苑。”
是那天下,最最娇贵的小女郎。
徐锦歌听完,忽而想起她梦到过的那一只人类幼崽,白皙似玉,软糯至极。
她还说自己要做女帝。
是个有大志向的。
思绪跌宕,徐锦歌不由轻轻笑了声。
陈元初:“笑什么?”
徐锦歌:“笑一个有大志向的人类幼崽。”
话落时,她才意识到她和陈元初梦到的幼崽可能是同一个。
若真的是......
徐锦歌因错愕失声,片刻后她才找回声音。若细细探,那声儿在细密地颤着,“元初,你梦中的那个孩子最后怎么样了?”
陈元初许是猜到了些,大手抚上她纤薄的背脊,轻轻地拍着,意欲安抚她。
与此同时,低声说道:“梦里的那个孩子最后成了一国女君,柔和睿智。在她主政的那些年里,天下太平,百姓安居乐业,女子可读书可入仕可自由选择自己的心上人甚至可以参军。她和心上人成了婚,诞下一对龙凤胎。”
这就是他知晓的全部了。虽笼统,却也是大圆满,徐锦歌却不知因何泪流满面。
认识至今,陈元初从未见过徐锦歌哭。记忆里,她总是元气满满,骄阳一般的明亮。
他有些慌,撑起身体拿了纸巾,温柔地替她擦拭。他没问因由,耐心地陪伴她等待徐锦歌心情平复。
数分钟后,徐锦歌的哭声终是歇停。她后知后觉地有些不好意思,“刚吓到你了吧?”
陈元初一本正经,“为夫像这么不经事儿的人吗?”
徐锦歌被“为夫” 二字逗笑,“我刚认识你那会儿,一直和哥哥说陈元初身体里住着一个古代人。”
“原来是真的。”
话落,又是稍许停顿,她脸上的笑意渐渐淡去。
只是这一回,同哀凄无关,“元初,我也梦到我们一家三口了。”
“在那个梦里,我看不见你和我的样貌,我只能看见那个软糯的乖宝,她叫夕夕。”
原来,她的全名叫陈夕苑吶。
“若我肚子里的这个孩子是女儿,就取名叫陈夕苑。”
徐锦歌兀自说着,未能即刻察觉陈元初的眼底出现了一抹猩红,正无声地一寸寸蔓延开来。
等她说完,瞧见,纤白的手抚上他的脸。
她的神色和话音前所未有的柔和,眼中的情愫陡然间浓馥了许多,仿佛是注入了另外一个“徐锦歌”的,“元初,我很高兴我们没有错过彼此。”
“这一次,我会陪你很久很久。”
陈元初扣住贴着他脸的手,仿佛这般,就能永远的留住这只手的主人。
他说好。
他说,“这一次你再爽约,我就和你一起死。”
这回,徐锦歌没骂他。
痴情到这个份上了,还帅得天上有人间无的,都这样了还骂是不是过分了?
八月,徐锦歌诞下女儿,母女平安。
陈元初给她取名:陈夕苑。
半个月后,人类幼崽的出生证来到徐锦歌手中,她又哭了。这一次,是欢喜是遗憾被弥补的安稳是因对未来无限期许的激动。在眼泪滴落在出生证上之前,那薄薄证件被陈元初抽走了。
“你干什么?我还没看一会儿呢。”徐锦歌有些愤怒,凝眸瞪着他。
陈元初:“近一刻钟,你管这叫一会儿?”
徐锦歌:“?” 有这么久了吗?
莫名地有些难为情,还没想好这么应对呢,陈元初忽而低头,薄唇落在了她的额心,
“别哭了,我会心疼。”
“宝宝也会心疼。”
徐锦歌:“......” 姓陈的,你就瞎扯吧。
小团子现在还只有半个月大,她懂啥叫心疼?但无论怎么说,陈元初的这些话,成功抹去了徐锦歌的哭意。
冬去春来,一年又一年。
陈夕苑四岁了,她终于长成了徐锦歌梦境中的样子,甜甜糯糯的一颗小团子,穿上古风衣衫就和影视剧里千娇百宠的小殿下一个样儿。
一日,她从幼儿园回来,书包都没来得及放,就像跑动的小火车一般冲向正在后花园浇花的徐锦歌。到了近处,紧紧地抱着她的腿,嘴里不停嚷嚷,“妈妈抱,妈妈抱!”
徐锦歌的心顿时软得一塌糊涂,只想即刻将幼崽抱起。可是,“妈妈的手脏,洗干净再抱夕夕好不好。”
幼崽拒绝了,“抱,现在!”
“衣服,洗!”
“洗衣机,xiuxiuxiu......”
徐锦歌被逗笑,心道这小娃娃想得还挺周全。她再未说什么,放下浇花壶,随后将小东西抱起。
“哎呦,你怎么又沉了啊?”
陈夕苑:“夕夕长大!”
意思是,长大了就变沉了。
万般意态,过分可爱了。徐锦歌忍不住凑过去亲下团子的脸,触感柔腻,她忍不住多亲了一下。
岂料,小团子将脸一偏,示意妈妈这边脸还没有亲。
徐锦歌从善如流,在这边脸颊也亲了两下。
闹完,抱着陈夕苑往屋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