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有大佬喂我饭吃[快穿](158)
唐朗月无需入睡,坐在近旁的书案上,听着床榻上窸窸窣窣的翻身声,笑得格外灿烂。
明月公子
自古以来, 异姓封王者,屈指可数。
唐朗月早知琏增的命运,也不担心他随晋王征战天下时会遭遇什么劫难, 反正他自会逢凶化吉。正如他所想,天下一统的过程极快,快到他本人都没有反应过来。
一日,唐朗月如往常一样, 在琏增身边无所事事。
琏增上次带兵时受了箭伤, 又不习惯他人服侍,正在自力更生地给自己换药。他刚给自己缠上绷带, 就听见门外有人来报,匆匆披上外衣就出门了。
不过一会儿, 他就回来了。
琏增一把推开门, 喜出望外地对唐朗月道:“月儿,我们可以进京了!”
唐朗月被唤回神,默念了一句,这么快。
天下平定了, 也就意味着, 琏增要封王了。
但是,当天下初定,新天子封琏增为燕王,允许他率领自己的亲兵于燕地就藩时,他还是免不了惊讶。
帝王最忌讳的,不过是功高盖主四个字。逐鹿天下之时,琏增是能臣猛将, 但河清海晏之时,琏增就成了危及社稷的不定因素。
功高盖主主不疑, 权倾朝野臣不忌,纵观古今,也没有几人能做到。
琏增率领亲兵开拔燕地,做自己的逍遥王侯,可谓是文臣武将能达到的顶点。
一般来说,功成名就之后,也该成家立业,娶妻生子,找个知心体己的人儿相伴了。圣上几次提过琏增的婚事,甚至想把公主嫁给他,都被一一推拒。一时间,关于这位燕王的流言蜚语也多了起来。
有说他不识好歹飘了的。
有说他因容貌丑陋而自卑,怕吓到公主的。
有说他不能人道的。
有说他有断袖之癖的。
有说他早就心有所属,金屋藏娇的。
最后一种两种都有点靠谱,唐朗月此时躺在燕王府内湖心亭的软毡上,做那燕王府中藏着的娇。
正值隆冬,湖面结了一层厚厚的冰。琏增怕他无聊,专门请人在湖面冰嬉。
但对于那正卖力表演冰嬉的杂伎来说,就是见了鬼了。
他在冰上忍着天寒地冻卖力表演了大半天,身边竟全是些侍候的侍伺候卫,也看不着主子的人影。真不知道他是跳给谁来看的。
过了许久,燕王才姗姗来迟。
但他却没有立即过桥去往湖心亭,而是站在岸边,默默地观察了一会儿,静静注视着那抹只有他自己才能看到的倩影。
天地皑皑的一片白色中,那一抹红色不知灼伤了谁的眼。
“燕王殿下,公子他又出神了,恐怕过不了多久,他就要离开此世了……”
只听一声闷响,是琏增一掌拍在廊下栏杆上,檐上积雪也被积雪簌簌落下,而那木质的栏杆竟也出现了一道一臂长的裂痕,可见琏增的力道有多大。
师爷立即噤声。
但过了一会儿,他又忍不住劝道:“现在天下初定,但乱象未定,若是再拖延下去,想要在圣上的眼皮子底下浑水摸鱼,那可就难了。”
沉默半晌,琏增才回应。
他嗓音发沉,面色也阴沉得可怕,“需要多少?”
“万数……不止”
末了师爷又补充,“也是为了保险起见。”
琏增冷哼一声,“北面蛮族见我朝内乱,早生不臣之心,那就先拿他们开刀吧。”
……
琏增彻了对唐朗月的禁制,唐朗月也终于不用被圈禁在距琏增十丈远的圈里。
但唐朗月知道,这不是因为琏增担心自己跑了,而是琏增正在做的某些事,不想被自己看见。
至于琏增在做什么事,唐朗月其实也知道了。
他在杀人。
燕王退蛮族七百余里,战神威名震铄边关。使雍朝宇内无人敢作乱。本是一件丰功伟绩,然而,他却做了一件让所有人都不寒而栗的事。
他划了一块儿积尸地,养尸。
离奇的是,燕王军在战场上杀敌不过千数,已然使蛮族退却,可到堆在积尸地的尸体远远超过了这个数。
传闻,燕王夜间行军,是为盗掘坟墓,窃取尸体。甚至昔日天下未定时,两军交战中阵亡的尸体,也被挖了出来。
如此毛骨悚然之举,自然不能被当朝天子知道。燕地人也畏惧燕王威势,对此讳莫如深。燕王的眼线遍及燕地。一旦在茶馆酒肆谈及,都会被燕王密探缉捕,哪怕在家中谈起,也极有可能被邻居甚至枕边人告密。
无声的恐怖压在每个人心头,燕地的百姓都觉得,他们的王疯了。
燕地苦寒,少有晴日。
那日风雪极大,天地苍茫一片,大雪漫天塞地,寒风刺骨峥嵘,唯独几株瘦梅凌霜傲雪,红极也艳极。
黑色皂靴碾过霜白枯草,行至暖阁。琏增掸去自己狐裘上的风雪,推开了房门。
叮当一声,门上的风铃响。
这风铃是唐朗月要求琏增挂的,琏增专门托人去寺里求的。
暖阁里炉火烧得很旺,榻上的毡子也铺得很厚,暖融融的气息顷刻间消融了琏增的一身寒气。
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
炉上的烧酒是侍女提前温好的,此时酒香四溢,十分醉人。
而火炉旁的软蹋上,侧身躺着一个红衣美人,他听见动静却迟迟没有转头,直到琏增近前叫了两声,他才回头。
“月儿,跟我来,去看看你的身体。”
师爷手中捧着八足异兽香炉,炉中飘出一股奇异的香气,让红衣美人被香引着走。红衣翩跹,步步生莲,身后是飞扬的大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