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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州歌头(735)

作者:謜 阅读记录

他没有多做停顿,直接欠身再道:“陛下,如秦大人这般,专权升黜,任用奸逆,受贿巨大,扰乱的不只是我兵马司一司,而是六部朝纲。若不及时拨乱反正,肃清吏治,朝政危矣。因此,臣斗胆直谏,请陛下圣裁。”

奏毕,百官皆惊。

这些年来的朝会上,参到御前的状告不少。包括傅禹成活着的时候,每月都有当廷参他骂他的同僚。而敢造次到秦相爷头上的,一只手都数不满。

忠义侯真是好胆色。大家心里感慨完,又不约而同偷偷去瞄皇帝的脸色。

却见明德帝面不改色,问:“秦卿怎么解释?”

秦毓章尚未有反应,诸多大臣再一次变了脸色。

陛下对秦相爷实在是优容。不管是谁参奏,多么大的罪名,都要先听听他的说法。

不像当年的江南总督齐宗源,好歹世族出身的二品大员,押进京里,陛下连见都懒得见,就直接下旨让三司按律定罪。

贺今行却不这么想。忠义侯参劾秦相受贿擅权,尚未上呈证据,陛下若非认定事情是秦相所为,就该先传人证物证,哪有先让他解释的道理?

信任荡然无存,这是在诛心啊。

不管哪种想法,秦相爷都是焦点。然而他列于百官之首,哪怕走出班列,众臣都只能看到他的背影。

他一展绯袍大袖,拱手躬身行礼罢,再挺直脊梁,回皇帝话:“臣不知忠义侯所言,但臣确有罪。”

这是个什么话?群臣不解。

明德帝亦问:“既不知所言,又认的什么罪?”

秦毓章如常道:“臣任吏部尚书,兼领政事堂,为朝廷选贤举能乃本职之要务。臣却将其大半交托于考功司,只听凭郎中汇报,甚少过问细节。以致于今日朝会说起兵马司副指挥使——这样一个六品官职的考评结果,臣却全然不知。”

“臣失察且失职,愿凭陛下责罚。”

嬴淳懿哂笑道:“秦大人倒是很会移花接木,转移重点,说这么多,怎么不解释解释那三千两黄金?”

秦毓章依然直视前方:“莫须有,如何解释。”

其淡然从容之态,让一些官员不禁怀疑,这三千两黄金是不是他放出的假消息,专门给忠义侯设的套啊?

不然怎么能这么平静?

众语窃窃当中,裴孟檀也向皇帝行了一礼,开口道:“陛下,自天化三年以来,秦相爷便佐领政事堂与吏部,今年又兼之工部,各司政务繁多,上报归总,皆有赖于秦相一人决断。其劳苦不肖说,一些细枝末节无法顾及到,也是寻常。”

他就站在原地,说完便垂手低头,做出只插这一句话的姿态。

这看似为秦相爷说的好话没能引起本人的注意,倒是让满朝同僚更为不解,就连斜对面的崔连壁瞧了他一眼。

唯有嬴淳懿不满地讽刺道:“在其位谋其政,对职责内的事务疏忽大意,怎么不算是尸位素餐?更何况,就算秦大人不认,臣这里有赵睿亲笔画押的证词,可做人证。”

说罢,呈上两页纸的证词。

明德帝皱着眉看完,将纸张反盖在御案上,“这白纸黑字,看着言之凿凿啊。”

“若是陛下与诸位大人怀疑证词真假,赵睿此时应当在西城兵马司衙门,可传他当庭对质。”嬴淳懿即道,姿态亦十分笃定,只等皇帝下令传召。

这个时候,贺鸿锦却站出来叫了了一句“等等”。

“陛下,请容臣插问一句。”他说得很快:“敢问忠义侯,兵马司并无羁押朝官、私刑审问之权,是如何得到的证词?”

两人目光对上,嬴淳懿长眉一扬,“我当然知道,掌管刑名的是贺大人你率下的刑部,是以时刻谨记分寸,不让下属对赵睿做出僭越之举。至于到底怎么问出来的,等等便知。”

便都请陛下定夺。

明德帝沉思着环视大殿,好些伸着脖子偷看的臣子们连忙把头埋回去。他将手中把玩的铜钱扔到御案上,沉声道:“那就传上来,让大家问一问。”

顺喜高声复述传令,立刻有禁军遵命出宫。

同一时间,一条密令走另一个方向,从皇宫西北的角门出,送进了对街的一座大宅院里。

很快,便有四个人的小队牵马出来,其中一个黎肆带着焦躁说:“时间不够用啊,现在去追禁军根本赶不上,要不就在他们回程路上截人?”

但如果与禁军起了正面冲突,桓云阶找上门不好应付,自己这边也要惹上膈应人的麻烦。

陆双楼没有时间细思,翻身上马,“走安福门。”

试试再说。

四人都只挎了一把刀一卷绳,手持御赐的通行令牌,打马往安福门去。这边几条街都是皇帝私产,行人稀少,是以一路畅通无阻。

出了城门转道向南,旷野极其开阔,没有拥挤的车马人流,他们再度加快速度。

策马疾驰到安定门,进入西城,离兵马司衙门不远,陆双楼才留一人看马,带着另外两人抄小巷插近路,狂奔向目的地。

到了衙门所在的正街,老远就看到禁军的旗帜对向而来。来不及松口气,再分出一人去拖延时间,剩下两人直接翻墙潜入后衙,寻找赵睿所在。

到了这时候,四下无人,黎肆才压低声音说:“陈林不会是怀疑咱们了吧?不然为什么舍近求远叫咱们来,宫里又不是没人了。”

如此紧急且在西城的任务,不派给宫里值守的弟兄,反倒派回驻地让他们去,绝对是有意而为之。

皇帝陛下点名要的人,要是任务失败,可以想见后果之严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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