叛帝(216)

符澈侧目，冷睨许承钦泛红的眼眶，幽幽开口言说。

“朕原以为，你瞒着朕的……大概并不算多大的事儿。后来，朕去找你用膳时，还在思忖着，干脆就不计较你欺瞒朕的事儿了……”

说着，符澈想起今早的事，不禁冷哼道：

“可真没想到……你与那小暗卫之间发生过的事儿，还真不少啊，朕都忍不住怒气了，你说……可该怎么办才好？”

符澈停顿片刻，不知又想到了什么，抬手抚上许承钦已因着药而泛红的脸颊，明知故问，

“话说回来，你这么害怕照铜镜做什么？生得这般俊雅，怎么能害怕照镜子呢？不如……朕再带你去镜房熟悉熟悉？”

此言音落，符澈满意地瞧见许承钦骇然的反应。

许承钦抿紧唇瓣，竟一时说不出任何言语，只不断摇着头拒绝，眼睫不安地颤动忽闪。

可药效四起，浑身脱力，推拒的动作绵绵无力，挠在符澈身上，仿佛是在隔靴搔痒，越发撩惹起符澈绮念。

昨夜符澈在镜房得了趣，此时便更是不加犹豫，一把抱起怀中人往镜房而去……

再次回到斥满巨大铜镜的屋子里，许承钦只觉得脊背发麻，似过电一般！

可许承钦脸上绯色越发深重，身上似火燎原，头脑思绪越发混沌，浑身无力，启齿，说不连贯一句话，便深深喘气……

深感恐惧的铜镜屋，未知效用的丸药，仿若魆魆暗域魔兽，简直要将许承钦整个身心吞噬！

锁链“哗哗”震响，似索命鬼唱，锁牢了许承钦光洁的脚踝，瑟瑟蜷缩在铜镜嵌成的地板上。

“睁开眼睛，看着朕……”

符澈将锁链绑在床脚，而后蹲在许承钦蜷缩的身边，见他紧闭双眼，哑着声音淡淡开口。

许承钦清楚地知道，自己一旦睁眼，便能瞧见地面屋顶四周墙壁上的巨大铜镜里面，映照得尽是自己的不堪……

他不敢睁眼，可身体的药效猛一阵子更加汹涌，许承钦头脑所剩无几的清明，顷刻间被瞬间腾起的烈火烧得灰飞烟灭，陷入无尽迷离。

神识缥缈离乱之际，许承钦缓缓睁开双眼。

眼前瞧见的，依旧是自己内心深处藏着的，自己最欢喜的阿澈……

这人仍是许承钦记忆中，那副少年清朗的模样。

迷离幻象中，似是又回到了年少时，伴着太子符澈……作伴读时的日子……

许承钦看着眼前青涩模样的少年符澈，主动求吻，却被符澈皱眉偏头避开。

颤抖的唇瓣印上符澈眼帘，随后，又一点一点往下，符澈眼神顿暗。

少见眼前之人主动，符澈竟是有些沉迷，捧着许承钦的脸颊准备回吻。

“阿澈哥哥……”

许承钦一片迷蒙之际，与符澈年少时期的过往，在混沌的头脑中，越发清晰可辨，许承钦无意识地呢喃一句“阿澈哥哥”。

正值情意蠢动之际，乍闻许承钦喊出“阿彻哥哥”，一下子让符澈清醒过来！

许承钦只会喊自己“符澈”“陛下”，至多也仅是唤一声“阿澈”。

而“阿彻哥哥”这个称呼……似乎永远只属于那个已死之人——

——杨文彻！

许承钦刚才……是把我当做了那杨文彻？

在这般情难自禁的境况下，许承钦竟然还在想着那杨文彻！

呵，也对。

许承钦他从未对我主动过，估计也只有在那杨文彻身边的时候，才会主动吧……

一番思索下来，符澈原本热血灼沸的心，须臾之间如堕冰窖，戛然凉得彻底！

177章、绝望

一把推开仍旧识迷神乱的许承钦，符澈站起身来，将微散的衣襟拢紧，暗骂一句恶心，敛目睨觑许承钦一眼，霍然拂袖离去。

“哐当”一声，门扉关阖，被怒意带出的巨大闭阖声响余音，仍在屋中回旋绕鸣。

许承钦被一股猛力推倒在地，额头不小心磕到冰凉蚀骨的铜镜上！

磕撞的痛意，堪堪拉回了许承钦些微神识清明。

屋内已遍寻不见符澈身影，徒留自己被银链缚住脚踝，困在屋中。

惶惶然瞠大双眼，目光所及之处，尽是自己的难堪模样。

许承钦惊恐不已，双手撑地，费力站起身想往床边奔去。

可慌乱之间，无意踩到脚下银链，滑了一跤，狼狈地再次摔倒在地！

自己浸染绯红的脸，似铁水沸腾般灼烧的身体，赫然在铜镜里近距离放大，纤毫毕现，清清楚楚，仿佛能透过自己的绯红皮肤，直直照进意乱.情离的灵魂深处去！

许承钦短促地惊叫一声，不敢再看，匍匐着身子，胡乱蹬着双腿往前爬，想要爬到床底下躲起来。

可没了衣物遮挡，手肘、膝盖、脚趾等处，在与地面的铜镜摩擦时，发出的尖利滞涩的声音，恍若指甲狠狠刮擦锅底的声响。

听在许承钦耳中，似万鬼噭叫，越发折磨心神！

匍匐着身子藏到床底下，许承钦蜷紧身体，双手环抱着双膝，紧紧闭上眼睛。

可耳边，仍充斥着自己因着药效而压制不住的激烈心跳，与那粗闷如牛的喘气声。

许承钦勉力强忍着灼燃的不适感，心间既恐惧又难受，蜷缩在床底，抑制不住呜呜咽咽哭得惨凄。

……

在外面转了两刻钟，符澈身上的反应仍是久久未消。

既然许承钦如此堕落，自己又何必顾忌什么！

符澈如此安慰着自己，最后，暗骂自己一声，还是转身回了镜房。

推开门，屋里却没见到许承钦。

符澈视线往床脚上的银链瞧去，只见链子曲折往复，蜿蜒至床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