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北魏-太和轶事(38)

作者:京墨13 阅读记录

昭仪娘子专宠于至尊,便是皇后同在,也当以昭仪娘子为内主。

得此推断的宫中诸人,自当愿意为昭仪娘子效力,以期获赏或受赏识得以平步青云。

至尊前时只流露出一点关于昭仪喜爱孩童之意。

宫中有子的诸妃也便以子女邀宠于昭仪娘子跟前。

便是连他素来胆小谨慎的母妃也不外如是。

昭仪娘子素来宠爱拓跋怀,他母妃也因此受邀屡次参与宫中集会,受赏无数。

拓跋恪自认无可取之处,唯一点佛学还算通晓,便经常来往昭仪处。

请安之余,献两章佛经,或论一段佛法,以聊表孝道。

今日昭仪娘子不想听佛经,她悠然自得的坐于秋千上,双腿处盖一雪白的狐裘毯。

拓跋恪便吟一段诗经,以此为题,绘了一副小画。昭仪提笔来写提拔,这才说:我少时最喜爱这首诗。

只是大字总写不好,总被先生罚抄,便是拓跋宏也为她抄过几篇。

韶华低头笑。

拓跋恪的目光落在他自己的小画上。

眼看桃之夭夭,灼灼其华,跃然纸上,自觉满意。果然听昭仪说,“这幅便送给我吧。”

他乐得在他至尊的皇父面前露脸,自然没什么不愿意的。

拓跋恪少时体弱,据乳母王氏所言,大约是胎里有损的缘故。

大魏素来有子贵母死的旧制,因怀胎日期与太子生母林娘子相近,他的母妃惊恐之余,曾经想尽办法欲将他除去。

受他母亲所托的徐謇,为避免堕胎不顺,故意将把脉结果由怀胎说成是风寒心悸。

冯太后偏又使心腹王显再来探,自然欲瞒不住,便使王女官前来照料。(注)

即便是在孕中,他母亲也并未放弃除掉他的打算,时常偷偷饮药。

大约他实在顽强的缘故,得以留存。最终生于太子之后,也保全了他母亲的性命。

他时常因幼时不受重视而自卑,明明年岁相当的两人,待遇却天差地别,任谁都会心生不满。

母亲也喜爱更为幼小的拓跋怀和拓跋瑛,他时常自感孤独。

不过,这都是少年时代的事了。

逐渐长大的他慢慢开始成熟,先是学会观察长兄太子恂的行事,再去观察皇父的反应,在发觉皇父并不欣喜之后,便开始由模仿变为反其道而行。

他时常劝说自己忍耐。

即便是不受重视的小草,也有心怀远志之时。

只不过因时而异,因地而异。

他常读晋书。谢安东山再起的故事始终激励着他,当自勉至此。

皇父决议南迁洛阳之时,后宫中来了一位宠遇颇深的昭仪娘子。

他母亲说,这位昭仪娘子曾经很照顾他。不过多时,果然有单独的赏物赐下,令他颇觉愉悦。

直至抵达洛阳宫中,他方惊觉这位昭仪娘子实为内主。皇父于她是处处独一份的不同,昭仪无子,他的心隐隐开始发热。

他想,这大抵是他的机会来了。

他自认是有些优势的。

比如年岁大些,平日有的聊,资质已显,不必多加心思培养。

但这同时也是他的缺点。

拓跋恪这般想着,正和拓跋怀走在离开显阳殿的路上。路过东堂时,正遇上太子并皇叔拓跋详和拓跋干,正侯于院中。

两侧还反常的站着两位小黄门,似有查看之举。

他不欲惹麻烦,转而带阿弟饶由西堂离开。

拓跋干被招来东堂时还丝毫不觉,直到和太子恂一同被召入东堂时,他才回想起来,那李彪原来并不是吓唬他。

不久之前会遇李彪于尚书下舍,其屏左右而谓曰:“殿下,比有风闻,即欲起弹,恐损圣明委托之旨,若改往修来,彪当不言;脱不悛改,夕闻旦发。”(注3)

他所言除非往常诸事之外,其中倒是有一件要紧的,和太子也有些关系。

他原本想着既与太子同谋,应当无事,却不想这李彪竟是个刺头。

倒真合了至尊给他的断语,怎一个直字了的。(注4)

至尊先见了拓跋详,而后才召拓跋干和太子恂入东堂。候了好一会儿,才将李彪上表的奏本发给他自己看,言辞频见忿惋之意。

他一瞧阿兄面色,连忙低头不敢辩驳,恐叫阿兄更加恼怒。

眼见太子恂就站在一旁,一时又觉这大侄子实在憨了些。

方才至尊将他俩冷在外头冻了许久,更添四个黄门查验,明显是要观是否有悔愧之意。

如今,至尊阿兄虽明言他的过失,任由太子恂一旁侍立,实乃异曲同工之举。他竟还真只是看着,毫无自保之应。(注5)

至尊素来笃爱诸弟,纵知道他卖官鬻爵之事,也不忍太过苛责。只罢黜所有职务,使他以王爵回宅。又为惩他不知悔改,另仗百下。

受仗罚,他倒不怕。盖因幼时冯太后严苛。

读书不好,亦或练武不勤,便兴体罚。

挞罚或棍棒伺候,总归难免。

纵高贵如至尊都不免常受刑罚,更何况他。

受刑时,执刑的寺人下手都有分寸,不会受重伤。

样子总归狼狈些,连拓跋禧看了都有些于心不忍。连忙送了上好的金疮药来,嘱他府中长史这几日务必清淡饮食。

他竟还有精神笑着打趣他,二兄至今还如此熟稔。

拓跋禧大笑起来。一面替他敷药,一面道:“都是经验使然吶。”

铜镜里的太子恂

拓跋干的司州牧一职就此虚悬出来,落在拓跋禧手里。

拓跋干倒情愿如此。

他现在只能趴在床榻上养伤。为了方便使女侍奉,围屏帐蔓皆拆除,拓跋禧此时就坐在榻沿,拓跋干倒像少时被责罚后伏在阿兄膝处委屈似的。

同类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