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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魏-太和轶事(58)

作者:京墨13 阅读记录

这实乃亲眼所见,但如何上报又是另一回事。

元恪近来同李彪走的近些,会时常驾临其宅。用两盏酪浆亦或是听解两节经章。

李彪为官数十载,自然不会天真到以为元恪是在同他亲近。

诚然,他们确有一定的结交。这当然是因着昭仪娘子,因着他们利益相连,因着他是储君的缘故。

那余时的私下相对,自然有些特别原因。

李彪想起自己来时元恪前来相送,他说:“李大人辛劳,这样两头跑,实要注意身体。”

李彪也年逾五十,初听此话自然心中偎贴,复又转过弯来,元恪此言分明是在提及他的废太子阿兄。

废太子元恂一事,虽然从头到尾事不涉元恪。可这位新太子显然是最得益者之一 。

废太子元恂无论处于如何的境地,新太子的局面都会有些尴尬。

况废太子同至尊之间十数年的父子情分,如若废太子当真有悔改之心,至尊是否会顾及情分呢?

不好说,但也不敢赌。

但可以肯定的是,这样的局面事涉其中的昭仪娘子不会希望看到,新太子自然也不希望看到。

不同的是,昭仪娘子未必能下定决心,新太子却全然不会有这样的忧虑。

正位长秋

所以在说服了同行的贾尚后,李彪回洛阳见元恪时,特意告诉他:"谢太子殿下关怀。”

复才又道:“不过臣,不必再去河阳了。”

这话简单,又并不简单。

元恪澹澹一笑,才在心里终于有了答案。

李彪定是拿到了什么证据,而这个证据,足以将元恂阿兄钉死,再也翻不了身。

李彪确实不必再去河阳了。

元宏在收到他的密表:"告元恂复与左右谋逆。"的次日,便使中书侍郎邢峦与咸阳王元禧,奉诏赍椒酒诣河阳,赐元恂死。

将元恂殓以粗棺常服,瘗于河阳城,时年十五岁。(注1)

听说元恂临终前曾流下眼泪。

韶华想,他大概是伤心,或还有一种终于的释然。

她有时候会想起十五年前,曾用拨浪鼓逗襁褓之中的元恂开心。

那时他也哭,是婴儿鸣啼,是在向这个世界宣告"我来了"的呼喊。

是朝气蓬勃,充满希望的。

只差一点点,元恂便可以是她的儿子。可终归不是。

三娘是她的阿妹,亦是她的政敌。

所以被她扶持,寄予厚望的太子元恂必须被废死。

与之相对的是,三娘也同样希望她死。

人死如灯灭。

唯有一死,才能全然让人安心。

她在数日前看到李彪密表后,心中便已了然。

无论是李彪的意思,还是元恪的意思。

无论这样的证据是真或是伪,都不再重要。

她应该感谢他们替她做了正确的决断。

她想起阿岳从前给她讲过的汉宫旧事。

废帝刘贺带入宫城中的百余名心腹具被霍光下令推入午门外斩首。

其中一人大喊:"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阿岳说:"这显然是一场未经详陈的政治阴谋,而非一个荒唐废帝的故事。"

彼时,韶华正伏趴在水榭边,执一柄刀扇。数着池中漫游的锦鲤心不在焉:"是吗?如果正如你所说,一天之中要做几十样坏事,想想确实也挺难的。"

阿岳难得微笑,此时却笑说:"其实好坏事都无妨,史官的笔也有自己的倾向。我们总归是局外人,无法变成他。只是,能做青史中留下一笔的人,就已是很好了。"

晚间她烘头发时,又想起这个故事来,遂召来阿岳问:"那你以为他因何而被废?"

阿岳说:"用争权夺利来总结都太过客观。于他自己而言,大约是太过急躁不知收敛,惹恼了霍光。不过归根究底,最本质的原因,是他心腹临死前的喊话。"

她被暖暖的一烘,已然昏昏欲睡,此时已经想不起来了。

临睡着之前只听阿岳说,"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他就失败在这八个字上头。"(注2)

韶华现在回忆起来,只记得那日白天下过一场雨,雨停后却依旧闷热。

看着满池含苞待发的荷莲,一大片一大片的荷叶延绵,一片桃红柳绿。

才知春已过去,盛夏已至。

御驾于七月抵洛,正是韶华的生辰。元宏为她准备了一只十二瓣盛放的金莲花冠。

册后典仪具已完备,只等待吉日降临。

元宏亲自为她试妆。一会儿描眉,一会儿铺鹅黄,而后终于梳好了一个松松的发髻,勉强为她试戴了莲花冠。

莲冠很重,据说要在礼佛时戴上半日之久。

元宏说:"忍一忍罢,只一日庆典而已。"

韶华郑重的点点头,"我一定忍耐。"

元宏揽着她往铜镜中看。

一面镜子,两张笑靥。半生夙愿得以达成时,幸福溢于言表。

两人一时无话,而后又忽然都笑了起来。

皇帝大婚亦尊六礼:纳采、问名、纳征讫,告圆丘方泽及庙,加元服。

时,冯熙冯诞二十七个月丧期毕。冯家人除了因丧妻而为妻加服齐衰的冯夙以外,具都已除服,都换好了新装,前来参加册后的吉礼。

冯诞的长子冯穆业已在除服后迎娶公主为妻,作为崭新的驸马都尉,座次具靠前。

是日,皇帝临轩,命太尉,皇帝长弟咸阳王元禧为使,司徒副之,持节诣皇后行宫

东向奉玺绶册,以授中常侍。

皇后冯氏受册于行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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