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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魏-太和轶事(68)

作者:京墨13 阅读记录

能文能武的奴奴实在少见,这才想起他来。

于是,长史便令他跪于室外等候。

那贵女果然不按常理出牌。她本端坐的好好的,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偷偷溜出来了。

还是倒着走的,至门畔才被绊了一跤。

他连忙展开双臂去扶住她。

少女被他扶住手臂,抬起头来朝他一笑。

又对他摇摇头,示意他噤声。

悄悄的,趁着冯熙还背着身,已经快速走开去。

而后举家随冯熙搬去洛州赴任。

她离开时便十分不舍,他不必问也知道她是舍不得宫里的某个人。

直至抵达,她时常坐在池畔上,头靠在柱上,闭着眼睛。

他想她大概是在思念。

虽然少女的思念总如涟漪,荡一会儿生出一点波纹来,如果不荡,就不会出现。

他举步穿过回廊,至池畔,欲寻她前往书室。

她似乎睡着了,又像是在假寐。

不知想起什么事,两颊粉粉的,似乎含着笑。

阳光下她脸上细密的绒毛竟也清晰可见。

他正半跪在廊上,不舍扰人清梦,亦难舍此时此刻。

他只一时走神,她柔软的唇便贴在他的唇上。

他怔在当场,任少女芬芳的小舌试探一般的舔舐他砰砰跃动的心。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仍跪在廊上。

如果不是她跑开的脚步声,还有回首的笑颜。

他几乎以为这是自己做的一场梦。

他迷迷糊糊的回到书室。

当大门启开,他看见了到来的贵人原来是那个俊雅雍容的少年天子。

他的眼神不由得又黯淡下来。

如果他不是奴随,如果不是如今这幅残破的身躯,他或许还能争一争。

那条枣褐色的长廊一直被他藏在梦里。

有时破败,有时焕然一新。

他有时站在廊间,有时站在廊外。

仿佛是一个巨大的迷宫,困住了他的人,也困住了他的心。

与旁人不一样。他不是被困住,他是自愿留在这里。

他重新将头抬起来,用他的手去触碰梦境,可那梦却不碎。

他这才终于释然。

他知道,他的一生就在这里了。

他欲行刺杀,为韶华斩草除根。

第一个拦住他的是阿吉,“那可是王公,莫说你必死无疑,牵连了皇后也很难收场。”

第二个拦住他的是常夫人。

彭城逃婚,京中流言,韶华却无召令。令常夫人闻到了危险的苗头。

她阻止了刺杀,但认为此时应该陈兵备战,人不够也不要紧。

冯熙曾留下宕昌旧人,她可令他们充作女巫男觋于元日进宫参加傩礼。

名曰祈福,实则帮助显阳殿禁卫控制宫内外禁军。

若不肯听的,当即刻换帅。

如此元详的半枚印信又能起什么作用呢?

城外的四路大军是保卫京师的,他敢用吗?旁的留台亲贵会应允他用吗?

常夫人握住女儿的手,对她说:“你只管放手去做,人是阿娘带进宫来的,一切后果由阿娘来承担。”

常夫人将阿岳和阿吉召到跟前来,对他们说:“如今太子亦不可信。”

她可不认为东宫禁军连一位公主也看不住。如果有,就只有一种可能,“是有人故意放她走的。”

阿吉蹙眉,“他为何这样做?我们娘子对他不好么?”

常夫人这方澹澹一笑,“因为两方角力,无论何方获胜,他都是太子。”

他和韶华不过半路母子,他自也不想将来登基之日,还有一位母后临朝。左不过自己无损失,为何不坐山观虎斗?

越是两败俱伤,就越对他有好处。

此时潇潇暮雨翩然而至,愈演愈烈。

升腾起的水汽叫纸也囔囔的,每每执笔便晕染一片,索性丢笔不写。

元详初听阿兄欲问使于前线,心里知道计已成了一半。但能不能真正达到目的,还要看另一半如何筹谋。

刘王妃将窗阖上,又将热好的酪酒拿出来,送于案上。

此时才问:“除了事先打点好天使,难不成还有什么办法?”

元详一笑,“虽然未必有用,但或许可以搅乱对方的心思。”

他回忆起彭城公主曾经告诉过他,王肃曾在东宫外的树上,看到过一个射箭的人。

于是在门下省如山的卷宗里,找到一桩有关御史台令史龙文观的旧事。他很快给出了“坐法当死”的批复。

那龙文观因要自救,于是告廷尉。称前废太子元恂前被摄左右之日,有手书自理不知状,而中尉李彪、侍御史贾尚寝不为闻。(注1)

陈年旧事被重新提起,众人又都惶惶不安起来。

彼时元宏已至邺城,跟洛阳离得不远。

他选使臣很有目的,并不全关乎于皇后。但绕个弯,又总能饶到皇后身上。

别人在揣摩他的心思,他自然也靠这些人传递出他的心思。

他兼听,几位长秋卿的回答要规矩的多,没有证据的事情绝不乱说。

在问到韶华同阿岳时,多是回答,“一如往常,随侍室内。”

唯独问及小黄门刘腾时,答案却很有趣。

那刘腾不常面见天颜,紧张不难理解。待他镇定下来,才具言皇后私隐,与彭城公主所告符协。倒同前时一小黄门苏兴寿之言不谋而合。

他不动声色,先进他冗从仆射职。

当他喜不自胜时才又问:“你平日里何处服侍?”

东宫的寺人他也召过几个,于是他笑而不言,只让元勰将人送出去。

次日便接到有关废太子元恂和李彪旧事,元宏只轻轻抬手,便将这一场风波平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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