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善谋(99)
“到死?”许之墨脸上猛然闪过一丝慌乱。
他忍痛爬向她:“婉儿你在说什么浑话,什么到死,什么意思?”
深夜的屋中,他艰难逼近,她则步步后退。
直至他力竭,猛的朝地上吐出一口黑血。
二人才蓦地止住动作。
他看着自己吐出的黑血,瞬间沉下面色。
片刻后他抬头看她:“我中毒了,对吧?”
她颤声问,“没错。”
“是婉儿你……”他也气息发颤,眸中也隐隐闪出泪光:“下的毒,对吧?”
她又应了声,“没错。”
他本双肘支地,闻言身子一软,直接瘫软下去。
他想到这几日她无来由的温驯,想到她每晚给他倒的茶水,一时竟哽咽难言。
他算计过多少人啊!
外有位高权重的郭庭轩,内有养尊处优的许家主母,甚至连父亲与兄长也被他玩弄于股掌之间。
他生来便直面世界的残酷,故尔不信人,亦不惧事。
唯有这个叫郭婉儿的女子是他的软肋,是他的悲喜。
是他全部的幸福,亦是他能看到的唯一光亮。
却没想到,他竟被她算计了。
他如何能想到啊!
许之墨泪湿眼角,悲苦难当。
他说:“婉儿……你可是我最爱的人啊!”
他说:“我竟从未想过婉儿会来害我啊!”
说完他又朝地上吐了一口血。
血迹染黑了他的中衣,也染黑他身前的地砖。
他吸住气,喃喃问:“是谁……告诉你我谋害岳丈之事?”
郭婉儿冷着脸,没应声。
他又问:“你给我下的是何毒?”
她说:“无解之毒。”
“谁给你的毒药?”
她又不吱声了。
泪水沿着他的眼眶汩汨而下。
他悲愤交加,“咱们是夫妻,你竟对我无半点情分,你竟真的想我死,婉儿你……好狠的心啦!”
他咬了咬牙,眸中浮起几许狠厉,随后吃力地喊着“来人、来人”。
但凡阿四听到他的喊声,定然会破门来救他。
他才不信什么无解之毒,他定然还有生机。
但他的声音软弱无力,再加之正值深夜门窗紧闭,屋外全无动静。
“你别白费力气了,不会有人听到你的喊声。”
郭婉儿满面恨意:“早知今日,你又何必当初。”
许之墨不甘心,不想死。
他怎能这般无声无息地死在这个深夜,死在正当年?
他忍着巨痛猛然发力,快速地爬到郭婉儿脚边,一把抱住了她的腿:“婉儿,你不能看着我死,你要救我。”
“婉儿你别忘了,你父亲还在我手上,我死,他也必丧命。”
话刚落音,只听“噗通”一声响。
屋内的暗道门突然被推开,金毋意大步跨进屋,身后还跟着梦时。
她说:“许之墨,我如约来取你性命了!”
痴恋成魔
瘫软在地的许之墨狠狠盯着金毋意。
随后突然冷笑几声。
他明明已虚弱得不堪一击,面上却仍挂着嚣张与狠厉。
“我早该……想到了是你。”他喘着气:“是你挑拨我与婉儿的关系,是你唆使婉儿给我下毒,一切皆因你而起。”
他单手支地,双眸如淬了毒一般。
金毋意走近他:“许之墨,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
距离他半尺的距离,她蹲下来,神色得意而冷漠:“你现在就像一条茍延残喘的野狗。”
许之墨咬紧牙关,挥臂想要去攻击她。
但动作过于无力,金毋意一闪身竟轻松躲开。
他心头涌过一阵悲愤。
苦学一身武艺,到头来竟是连个弱质女流也奈何不得!
她继续冷声说下去:“数月前,我也曾被你迫害得如一条四处奔逃的野狗,甚至在太阳山上还差点被你推落悬崖,当日你说要亲手杀了我,今日我便也赶过来亲眼看着你死,许之墨,明年的今日便是你的祭日。”
最后一句话她说得咬牙切齿。
这几个月来,她无时无刻不在懊悔与他相识。
无时无刻不在想着让他去死。
今日得偿所愿,她不禁感觉浑身舒坦。
许之墨压下心头慌乱,“我不会死的、不会让你得逞的。”
他看向瑟缩在旁的郭婉儿:“婉儿,我们是夫妻,你不能帮着外人来陷害为夫啊,婉儿,你别忘了,岳丈还在许家别院。”
郭婉儿闻言一时张皇。
忙扭头看向金毋意,想让她帮自己拿主意。
“许之墨,死到临头你竟还不忘威胁别人。”
金毋意冷冷一笑:“待你一死,婉儿姑娘便可堂而皇之地接回自己的父亲,堂而皇之地离开侯府,届时他们父女俩便可过上自由自在的日子,倒是你,生时得不到她的欢喜,死后也将是孤坟一座。”
一听到“孤坟一座”,许之墨禁不住浑身颤抖,随后开始激烈地咳嗽,咳出了大口的血。
那黑血泻于地面,四散流开,在地砖上形成一个个小水坑。
人之将死,其状也惨。
郭婉儿不由得有些害怕,往金毋意身后躲了躲。
金毋意却冷眼盯着他。
金家上百条人命皆死于他手,他愈惨,她便愈能解恨。
可惜他只有一条命,只能死一次。
许之墨好似咳出了腹腔内所有的血。
浓重的血腥味四散传开,让整间屋子都漫延着一股死亡的味道。
他咳完后便倒在了血泊里,看着屋顶的房梁喃喃自语:“来人啊……阿四……来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