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计(93)
宫中妃嫔皆葬与皇陵之下,无一幸免。
朝中旧臣被新帝连根拔起,只剩下姗姗来迟的两位丞相。
左右相权势之大,新帝根基不稳也不好轻举妄动。
卷轴上的记录只是这些,白风誉将帝王久病床前那一段看了许久。
他问道:“先帝能同大公公说些什么。”
莫于池把卷轴收好:“先帝或许早就知道是谁干的了。”
身为帝王,总认为自己有至高无上的权力,世间万物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可晏安这个变数脱离了晏承时的掌控,弑父弑兄弑亲,或者说,晏安这么做只为了弑神。
他从头到尾都不信钦天监的话。
可钦天监只说了兰明宫有邪祟。
唯一能让晏安记到现在的事情只有兰妃之死。
白风誉烦躁的捏了捏眉心。
“总觉得先帝还有孩子在世。”
建元二十三年,最后的子女死去,这一切都太蹊跷,先帝似乎也早有预谋。
白风誉猜测,他同大公公商议的事情便是保护好那两位。
可这么多年如若他们还活着,又为何不将晏安推下。
莫于池替他暖着手:“别太累,有什么问题明日再说。”
“说不定明日便有头绪了呢。”
白风誉靠在他怀里慢慢回想着。
如若先帝将晏安所做的一切写成密卷交给左相,在死前警告晏安,那就会成为左右相的免死金牌。
如今这一东西被偷,最想害死白相府的,只有晏源。
或者说,晏源最想要得到白相府的支持,如若白风誉一直挺着不作为,到最后只要搞垮白府他也能坐稳太子的位置。
莫于池轻拍着他的后背把人哄睡,又掖好被角朝屋外走去。
说要去外面赴约的戚蔚然此刻正在院里闲逛,看见出来的莫于池后莞尔一笑。
“他查到了?”
莫于池摇头:“快了,你要瞒他多久?”
戚蔚然嘴里叼着根草,手上还拿着串糖葫芦。
“能瞒多久是多久吧,他父亲的死也是我的责任。”
莫于池也没劝他,只靠在门上抬头望着一轮残月。
“你没想过要推他下来吗?”
戚蔚然坐在院里的石凳上。
“想过,后来白风誉成了他的得力丞相就不想了。”
“世间百态,晏安能坐上这个位子也算他有本事,尽管手段残忍,但不得不承认也是个好帝王。”
“比先帝做的好多了。”
莫于池转头与他对视。
“你对白风誉……”
戚蔚然摇头:“不是你想的那种感情。”
“阿誉生性温和,跟他待在一起很容易会忘记那些仇恨,更何况那件事情本就是先帝的错。”
“他对待身边人总是好极了,所以这种温柔是我前半生不曾体会过的,像是个活泼的弟弟。”
莫于池收回眼神不想再听他讲话,只是踏进房门前劝告了他一句。
“日后你自己想吧。”
戚蔚然咬了口糖葫芦:“知道了。”
莫于池进屋将人抱紧。
第一次见到戚蔚然的时候他就有些疑惑。
戚蔚然的眉眼跟晏安有些相似,但除此之外没什么别的问题。
后来戚蔚然找上他,说要告诉他一些先帝的事情,只希望能帮助到白风誉。
他不敢自己跟白风誉去说这些事情。
当年先帝托付左相接回戚蔚然,将他养在府中。
他怕被晏安发现,也不长久在府里住着,再加上会算些东西,都是掐着点来帮白风誉。
白风誉入狱那次他也算到了,但没到凶的地步,他还以为只是白风誉跟晏安商量好的。
最近回府也是算到白勉成之死,估计晏安也知道了他还没死。
最近他在白相府出入频繁,皇帝也听说了白相府有个神医,已经养在府中十几年了。
只要明日白风誉上早朝,晏安提起,将他供出去后一切都会平息。
至少晏安不会再对晏源的事情无所作为。
知晓前朝之事的都死去,白风誉又是权势滔天的左相,还可能会成为元丰国唯一的丞相。
白风誉翻身保住他:“刚刚出去了?”
莫于池嗯了一声,替他暖着身子。
“戚蔚然给你带了糖葫芦,我说你睡下了,他就走了。”
白风誉在他怀里随意拱了几下。
“好,我还以为你们在密谋什么大事。”
莫于池抬手摸了摸他的头发。
“想什么呢,我跟他没什么好说的。”
怀中的呼吸逐渐平稳,莫于池倒是有些睡不着。
当时他有想过直接将这些事情告诉白风誉,但戚蔚然制止了。
如若直接告诉他,以白风誉的性子可能就直接在御书房问晏安了,到时候都会遭殃。
但一直瞒着也不是事儿,他便东吐一点,西漏一点。
虽然他不清楚前朝的事情,但戚蔚然也给他解释的七七八八了。
他亲了亲白风誉的眼皮:“再快些吧,就结束了。”
第六十一章
白风誉上了早朝回来,府门的管事就带着几张信纸交给他。
“相爷,这是太子殿下托人送来的信。”
信纸的颜色很眼熟,他收了信去书房。
里面果然是他跟莫于池写的那些东西,被晏源拦下了。
虽然不知道他拦下信想要做什么,但白风誉心头总是萦绕着不安。
莫于池说今日有事需要外出,也没跟着他回府。
他将卷轴又看了一遍,似是想到什么。
“暗一。”
身后到底黑影从梁上跃了下来,暗一手上翻着登记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