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杀反派失败后(278)
看见他手持军令、如临大敌的模样, 陆蔓心中咯噔一声,而李挽已经眼疾手快、折了灯笼架的竹篾, 往街中央一站,截停了一人一马。
“王爷王妃,”
小士兵急得来不及下马,惊声道,
“誉王打来啦,我得赶快去请熊将军。”
李挽背影一颤, “还有多远?”
“他们还有二里地到雍州城门下。来不及了!”
小士兵高叹一声,话都来不及说完, 双腿夹马,如离弦之箭蹿了出去。
李挽寻着陆蔓看了一眼,旁的都来不及说了,将灯笼架往墙角一放,提步就往城门去,“夫人,快,走走。”
陆蔓小跑追赶着他的步伐,心里扑通扑通直跳。实在是太突然了,她这是即将要面临一场战争吗?
虽然心里知道,战争一定会打响,虽然嘴里也劝着李挽坚定信念,但当她真的突然面对这个事实的时候,双腿还是不争气的发软。
城门楼上,值守禁军已经严阵以待。
今日是熊将军手下一个副将当值,看见李挽陆蔓登上城楼,他立马诚惶诚恐迎了上来,“探子来报,对方带了五千兵马,估计再有半个时辰就会兵临城下。”
李挽经过短暂的慌张之后,此刻已经全然恢复镇定。他负手身后,面朝将士们,慢慢扫视而过,“我们有多少人?”
“一……一百不到。”
一百迎战五千,听着都觉得荒唐。副将声音卑微至极,讪讪解释说,
“事发突然,大部分兵力还留在营地。是卑职之过,没有早做准备。”
李挽打断他,
“不必慌张,这一天迟早会来。李暄想要进军建康,必须取道雍州,雍州城是他最好的据点。”
沉思的目光扫过在场所有人,他那镇定自若的声音仿若定海神针一般,让不少惊慌恐惧的小士兵,渐渐平静了面容。
很快,熊将军赶来汇合,还有一千兵马已经在营地整装待发。
李挽点点头,
“排兵布阵之事,本王不在行,万事接听熊将军调遣,本王只有一个要求,务必保下雍州,不能给李暄任何机会。”
这是首战,是至关重要的一战,禁军人马本就不足,他们不能再输气势。
而且,更关键的李挽没说,
只有此战胜,他们才有可能向建康证明清白,向李昀请来燕北军支援。
若是此战败,被李暄折磨都是后话,他们估计真的会被建康认定为叛军同盟,钉死在历史的罪诏里。
是以,李挽虽然看起来沉着,但陆蔓知道,他一个人背负了多大的压力。
行军打仗这件事上,她不知道历史的正确答案,一点都帮上忙。唯一能做的,就是紧紧挽住他的臂弯,希望能够给予他力量。
两人避在战鼓墙下,看着熊将军调兵布阵,一时皆沉默无言。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城楼上来往奔跑的脚步声,沉闷、匆忙,从来没有断过。
终于,夕阳落进远山的时候,敌军如乌云般靠近,带来忘不见尽头的黑暗。
剎那间,所有人都愣了愣。探子报来五千兵马时,还只是个轻飘飘的数字,当这些人马切切实实出现在眼前,才知道什么叫震撼。他们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太多了。
李挽这次带来的人马总共就才两千,一些年岁小的士兵,刚刚入军营,甚至没见过五千这么庞大的队伍,愣得回不了神。
幸而熊将军经验老道,登上高台,气势雄浑的高举起拳头,
“众将士听令,放箭!”
雍州城坚固,只要他们死守城门不出,就能慢慢消耗掉李暄。这样的军令没错。
可惜就可惜在,敌军麾下有名百步穿杨的神箭手,熊将军话音还没落尽,“嗖”的一声,一只箭羽直直向城楼上飞来,不偏不倚,笔直插进熊将军握起的拳头里。
要知道,从下往上射箭,是极其艰难的,需得极佳的臂力。而敌军不仅做到了,甚至还有极佳的准头。
禁军麾下将士见此情形,好不容易鼓足的勇气,彻底崩塌。哪怕军纪严明,让他们不敢肆意妄动,但疯狂颤抖的手,已经拿不稳弓箭,遑论杀敌。
城墙上淅淅沥沥飞下几许箭羽,但都是无用功,很快就被敌军成片成片遒劲有力的疾箭淹没。
箭身带起凌厉的风,耳畔响得杂乱无章。熊将军看着城墙上六神无主的蝇头散兵,高呼不停,
“护卫,护卫,赶快护卫!”
将士们三三两两举起盾牌,过了许久,终于连城一堵青黑盾墙。
但还是太慢了,不少士兵已经被漏进来的箭矢击伤,倒下的身体冲乱了队伍,盾墙漏开,新的箭矢飞进来,如此循环。
眼看着一千将士就要溃不成军,陆蔓一点办法都没有,急得泪花在眼眶里打转。
想过他们可能不是李暄的对手,但没想过如此不堪一击。
李挽在她身边,一直沉默着,极力压抑着愤怒焦躁的心绪。片刻后,他咬咬牙,像是做下某种孤注一掷的决定,松开陆蔓,决绝的往城墙边走去。
“你做什么?”
“李暄需要我,他不敢伤我。”
他头也不回,代替熊将军,登上城墙边高台。
身边的士兵胆战心惊举着盾牌,将他保护在内。他却赤手拂开青黑铜铁,风雅大袖垂落在兵戈之上,他挺了挺清贵的脊骨,端立在甲胄兵马间,一语不发,不屈的气魄却逼得人挪不开眼。
李挽到底善拿人心,李暄果然舍不得伤他。李暄该是给军中下了命令,尤将军见李挽出现,眼中寒光瞬间聚起,赶紧挥手叫停了流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