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杀反派失败后(318)
这都不要紧,最要紧的是,就连李昀都明显支持戴家,神情中写满了对李挽的不理解。
一瞬间,李挽只觉得战场上的奋勇厮杀就是个笑话。
李挽不着痕迹的狠狠深吸一口气,心中寒凉到了极点,“既如此,戴陶处以极刑,供给誉王的五千担米粮和三万两白银,戴家必须全部返还国库。”
他勉强忍住恶气看向戴陵,“还有之前查出戴陶伙同各地州府贪墨的租调,可有奉还?”
“这……”
戴陵说不出话。
李挽瞬间皱起眉头,脸色如阴云压境,“本王走前嘱咐的诸多事宜呢?租调可有整改?丁口可有盘查?田地可以分发?”
他威严的盯着李昀看了半晌,回头往朝臣中张望,“王迟呢?尚书省的政令都颁到哪里去了!”
众人都不敢看他的眼睛,就连离得近的几名要员都支支吾吾的垂下头。最后是队列末尾一人小声的道了句,
“王太保抱恙,已经两月有余没有上朝了。”
“抱恙两月有余?”
那岂不是他和陆蔓刚离开,王迟也跟着告了假?
这显然不可能,王迟不是这样惫懒的人。
“陛下,这是怎么回事?”
李挽恼怒的向李昀讨要说法。
陆怀章解释,“太保到底出身寒门,只怕是早些年读书伤了身子,病来如山倒。”
李昀亦帮腔,“是太保自己向孤递的折子。小侄知道太保责任重大,只是想着太保年轻时艰苦,也不愿勉强他,便都顺了他的意。”
李昀或许确然不太明白情况,着殿前仆从端来王迟告假的奏章,要给李挽看,被李挽一巴掌掀翻在地上。
盘盏碎裂的声音清晰的在大殿上回荡,朝臣胆战心惊,退开半圈,李挽昂然立在中间,越发显得威严赫赫,
“台使呢?各地台使可有议定?”
周围人窃窃私语,不敢出言,李挽挑高了眉再问,
“诸位是从全大梁推举出来的贤能,如此简单之事,三月有余难道都毫无进展吗?”
面对朝臣的沉默,李挽像是有一团火堵在胸口,
“将士在边关保家卫国时,敢问诸位都做了什么?食人俸禄,受人敬仰,诸位难道不觉得良心难安吗!”
众公卿早已不知如何回应,纷纷看向最德高望重的陆公。陆怀章捋着长髯思量片刻,客套的拱了拱手,“王爷稍安。吾等也希望王爷的清明政令能够准确无误的造福各州各府,这才在各州台使的人选上,慎之又慎。”
“陆公,这不是你懈怠的借口。”
陆怀章皮笑肉不笑的点头,“是,是,王爷能力卓绝,自然觉得遴选台使之事简单。只是老夫思量来,实在牵扯众多。譬如,”
他挑起蚕眉,小小的黑色眼珠望着李挽转了一圈,溢出一抹玩味的笑意,
“譬如,望族回原籍赴任,是有利于统管一州,还是官僚勾结的可乘之机,我想诸位至今仍没有定论。”
他这话一落下,朝臣中有人忍不住出声,“自然是好,小子熟悉徐州,更能够因地制宜。”
说话这人是严氏,徐州大族,在当地有权有势。但徐州分治淮水,油水丰厚,是个香饽饽,想去徐州赴任的可不止他一个。
不出陆怀章所料,这个问题一抛出来,底下的人很快便吵了起来。有说徐州地形复杂需要老臣的,有说徐州要道需要善经营的。
李挽很快也看明白了,这帮人三月有余没个定论,原来都是在为自己谋利。
扬州徐州繁荣昌盛、人丁兴旺,这些人自然抢着要去。荆州岭南荒凉偏僻,殿上众臣便无一人提起。
李挽刚治好水患,长途跋涉,千里归来,身心早已疲惫到几点。此刻瞧着这些人奸邪的嘴脸,胸腔里燃烧怒火再也忍不住,他一把掀开衮冕,高举摔在地上,“够了!”
珠帘崩裂,玉珠蹦跳着滚落满地。一瞬间,殿上鸦雀无声,只有玉珠叮叮咚咚砸着地面,传来杂乱无章的声响。
李昀早被吓得缩进龙椅里,许久都没有出声了,并着百官公卿,皆都眼观鼻鼻观心,大气都不敢出。只有陆怀章,领在群t臣之前,迎接着李挽的盛怒,面色沉郁,有种意料之中的平静。
李挽谅着他老丈人的身份,深吸好几口气平复怒火。眉头一拧,正要说什么,却听殿外传来高呼。
是永寿殿薛太后跟前的小厮过来同传,说是为豫章王接风洗尘的宫宴已经备好,诸位可以移步用膳。
李挽确实也不愿再和这帮道貌岸然之人多了浪费口舌,捡了冠冕,拂袖转身离去。
第159章 金屋藏娇(三)
李挽正走下大殿, 忽见内门外匆忙奔来一人,跌跌撞撞,裹着灰黑外衫, 一边跑一边扬起袖摆,发出一声声听不清的呼和。
李挽觉得这人有些眼熟, 在原地停顿片刻,才看清, 来人竟是王迟。
他没有着朝服,形容甚是草率, 只在腰间系了块腰牌便匆匆进了宫。他该是从掖门一直跑进来的,发丝大把垂下,袍衫汗津津的,裹缠着身体。
“王爷, 王爷。”
他来不及喘息, 未近李挽身前便急着出声, 结果呛得连声咳嗽。
李挽皱了皱眉, “王郎莫不是真病了?”
这话一落下, 王迟便知李挽心里自有分明,显然未信他抱恙离朝的鬼话。受辱这么久, 终于等来人为自己主持大局,王迟没忍住,眼角有些湿润。
“没有,没有的事。”
他捶着胸口喘气,三言两语向李挽解释道,
“诸位公卿皆想要那台使之位, 甚至明目张胆卖官鬻爵,被在下撞见好几次。太极殿上只有在下阻止他们, 于是他们便找人将在下殴打重伤,只能卧病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