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杀反派失败后(331)

最激烈的反对科考的声音，就此闭上了嘴。

第166章 革故鼎新（三）

五月初, 时任尚书令、弘文馆馆长，徐州严氏世伯薨逝。科考之争短暂停歇。

王迟将自己关在城郊的小破院，一边晒书, 一边翻看，看着少年时期雄心壮志落下的笔记, 无声掉泪。

李挽和陆蔓站在门前，看着这一幕, 彼此对望，皆目光怜悯。

李挽垂头, 低声告诉陆蔓，“据王迟所说，那天殿上，是严世伯羞辱玉娘在先, 两人情绪激动, 才闹出人命。这事他瞒得严实, 只有我知道。且不论真假, 他提起玉娘, 我便完全能理解他。要是谁对我夫人不敬，我只怕比他还疯魔。”

陆蔓默默点头, 这话她也能感同身受。去年陆府家宴时，商公暗示她是庶女，李挽差点没把府宴掀了。

“玉娘他们也真不容易，历经千辛万苦，好不容易走到今天，眼看着日子能好起来, 结果还要被人不停地翻旧账、拿过去说事，也难怪太保会被激怒。”

陆蔓神色哀戚的看向李挽。

正说着, 便见玉娘从走进视线，手里端着一壶热茶，笑意歉疚，“迟郎这些日子闭门谢客，家中不曾备茶水，劳王爷王妃久等。”

她领着走进院中，“迟郎，看看谁来了。”

王迟擦擦泪，见是李挽和陆蔓，赶紧收拾出一张桌案。

李挽按住他慌张的动作，将一迭公文放在他眼前，“大理寺说，你失手杀人，本王来问问你。”

王迟没看那公文，垂着脑袋默了很久，“如果我说，尚书令是气糊涂了，自己撞上立柱的，王爷信吗？”

玉娘蹙眉焦灼道，“这就是个意外，王爷，迟郎品行端正，绝对不会出手伤人。”

陆蔓挽住玉娘，安抚住她的情绪，看向李挽的眼神里，同样有些许不解。

李挽微微阖眼，没有表态，而是提起一桩旧事，“永靖十年，你本该赴任徐州，被严氏三郎买官，临时调任冀州彭县。这件事，你打算什么时候跟我说。”

闻言，王迟嘴唇张张合合，终是颓然一笑，“所以，王爷是觉得，我在报仇。借科考变革，打压尚书令，以解当年之恨，对吗？”

他的面目一如既往低垂恭敬，但仍是控制不住嘴唇激动到颤抖，像是应激的野兽，浑身竖起刺。

李挽挑起一侧眉毛，“我不是这个意思，你现在还在气头上，先冷静一点。”

他指节轻点在那迭公文上，“罪诏我先从大理寺拿出来了。那天殿上只有你们两个人，你说严世伯是气急失智，具体什么情况，写下来，我帮你呈上去。”

王迟牙关紧咬，面目变得扭曲，“不是因为殿上只有两个人，我想颠倒黑白，而是事实确实如此。”

他看看玉娘，咬牙忍下当时的争执，

“他羞辱我，激怒我，心生得意，没注意脚下台阶，栽下去时，自己撞到立柱身亡，我离开时，并不知他是死是活。”

“本王和朝臣上殿时，人已经去了许久。”李挽声音平静。

玉娘听出李挽的无奈，再度开口，“可是迟郎不是大夫，不能分辨伤情。他什么也没做，只是离开了而已，难道这也有罪吗？”

李挽，“把你说的这些写下来吧，大理寺应该能判你无罪。”

王迟点头，执起笔杆，也不知想到什么，手指用力的泛白，直到墨点滴在纸上都没落下一个字。

他满眼阴云，再度抬头瞥向李挽，“王爷，我说的就是事实，不是为了让大理寺判我无罪。”

李挽微不可查的“嗯”了一声，只是他惯常面无神情，让多心的人听着，只觉得他在敷衍。

王迟咬紧嘴唇，“王爷不相信我？”

李挽叹了口气，“本王要是怀疑你，今天就不会来了。严氏买官的事，本王早就知道了，只是觉得这是你的过去，你不想说，也就一直没深究。”

不知道为什么，王迟迟迟不落笔，心中钻了牛角尖，面色越来越阴沉。玉娘看不见发生了什么，焦急到浑身紧绷。

陆蔓不希望连的真心被辜负，开口劝他，“太保，我和王爷只是感慨你的过往，并没有别的意思，也希望你能相信我们。有时候得自己放宽心，很多事只是一念之差，切莫走进极端。”

王迟默了默，没再说什么，着墨写起诉状。

只是沉重过往，并非李挽陆蔓三言两语便能承载，王迟到底还是没信他二人，只觉得是李挽尚且需要自己，才舍得搭救自己，心里只怕还是和建康城中人一样，轻看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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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世伯暴毙之事尘埃落定，王迟免于牢狱之灾，调整好心绪之后，携玉娘上王府道谢。

两位郎君去了书房吃茶议事，玉娘往后宅去等陆蔓回府。陆蔓一大早就上无念寺上香去了，李挽已经遣小厮去请下山。

惠风和畅，天色晴好。王迟重获清白，李挽心里也替他高兴，一时兴起，小酌几杯，没有留心陆蔓那头。

再有消息时，居然就是王府马车在火海里毁于一旦的噩耗。

说是薛太后新得一株珊瑚，请建康女眷都去热闹。有宫人登门王府，很快便有马车从王府进宫。

行至宫门前，遇上聚众抗议科考的门生学子。

当日严世伯暴毙时，只有王迟在后殿，可他却因为李挽一纸呈请被判无罪，许多人都不少人咽不下这口气。

严世伯任教职的弘文馆，门下学子无数。少年儿郎血气方刚，本就在气头上，看见豫章王府的马车，就好像野兽看见猎物，一腔怒火终于有了发泄的地方，直接冲上去拦停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