裙下之奴(101)
柴奉征嘴上是接受了,身体却桀骜不驯得很, 偏执的非要在她身上证明自己的价值。
这就直接导致两人几乎一夜未眠,第二天清晨起来时不仅眼下青黑一片,身上的瘀青印痕在衣袂翩翩的宽领大袖之下掩也掩不住。
萧元嘉已经恢复了早起的习惯, 醒来时天边正泛起鱼肚白。
她正想从床上起来, 却发现一条手臂正横在自己的腰腹之间, 小心翼翼的动作让她不至于感到不适,却在她意欲起身的时候执拗的不让她离开自己的怀里。
就像这条手臂的主人一样偏执而占有欲强。
而这个偏执而占有欲强的男子, 此刻正在自己身后酣然沉睡,温润均匀的呼吸落在自己肩上--他就保持着这样的姿势,拥着她睡了一晚。她微微侧眸,可以看见他那双明净之下带着阴郁和浓浓执念的眸子闭着,长长羽睫下垂, 轻抿的薄唇微微上翘, 肌肤泛着白玉一般的光泽,没有醒着时的阴鸷和偏执, 也和手上那个下意识带着占有欲的动作不同,脸上毫无防备的样子是她最喜欢的可怜和驯服,让她不禁心念微动。
萧元嘉无奈的笑笑,转头想要更加清楚地描摹他的样子,却又发现自己的头发和身后之人的缠在一起,甚至还打了一个结,似乎t是有人刻意为之。
萧元嘉知道自家小狗的安全感严重欠奉,昨夜允许他抱着自己睡觉,却没想过他在自己睡着以后,还偷偷地做了这许多小动作。
为的只是不让她自己离开。
正如她昨夜说过的,萧元嘉很清楚,他不敢像她对自己那样给她戴上项圈银环,用铁链把她锁在不见天日的地方;但他也不甘心放手让她无视他的直行直过,便只能讨好的、小心翼翼的以自己的身体划地为牢,妄求用这样的方法让她离不开他。
她其实也说不清楚自己到底喜不喜欢他的这些“任性”。
她却觉得自己不该纵容,手上微一使力,把横在自己腰上的手强行挪了开去。
柴奉征在那一瞬间骤然醒转,一把抓着她正在解开两人紧紧缠绕的头发的手:“不要走。”
他的声音微哑,带着半睡不醒的慵懒和迷蒙,瓮声瓮气的语调中带着莫名的执着。
这一句不要走,他在心中已经说过不知多少遍--在她每一次回到军营之前,在她决意随萧大将军北伐之际,在她听从父母和舅舅之命回京待嫁的时候。
好像每一次他都在一念之间决定把这一句话埋藏心底,却也因为这一念之间让两人之间白白蹉跎了这许多光阴。
柴奉征不知道这世间有没有如果--如果他选择了留住她,会否在一个他看不见的世界发展出另一个截然不同的结果。
对于过去的事他不知道有没有如果,所以他只能抓紧当下,抓紧在眼下的这一刻还没有离他而去的主人。
主人还是无情地挪开了他的手。
她还是解开了缠绕的发丝,然后动作顿了顿,安抚似的摸摸他的发顶。
“不走,难道我们在江夏待一辈子么。”她的声音很是无奈,却也带着显而易见的宠溺。
看见她的反应,柴奉征知道主人没有厌弃自己的意思,得寸进尺的往她的身上蹭:“阿璞只想和主人待一辈子。”
萧元嘉板起脸来,“没说不和你待。”
“只是我们该向沉将军辞行,然后继续上路。”
听见沉将军三个字,柴奉征瞳孔一缩,亲昵的动作一下僵住。
萧元嘉轻叹,也不勉强于他:“你留在这里准备上路,我去去便回。”
“不会丢下你。”
破晓时分的城守府别样的安静,作为城外荆州军骠骑营之首的沈嘉言并不是每天都回来过夜,身边的亲兵也是跟着他来回军营和府第的,留在这座城守府中待命的下人杂役自然不多。
可是,昨天明明是沈嘉言送她回来,也的确在城守府中歇下了,这一大清早的府中却是异常的寂静。
难道他已经走了?
可是沈嘉言一向做事甚有交带,不是一个一声不吭便会离开的人,尤其是在明知她今天便会离开江夏的情况下。
自城守府中重逢以来,加上军营之中有意无意的试探,萧元嘉总觉得沈嘉言有事在瞒着她。此刻那夹着隐隐不安的好奇心更是蠢蠢欲动,她心下甚至隐隐庆幸柴奉征和她赌气没有跟来,自己便可独自行动,一探究竟。
她心里正想着,脚下便已走到沈嘉言所居的主院。
院子里果然一片静悄悄的,别说是本人了,就连一个亲兵、一个下人也没有,没有一丝生人的气息。
萧元嘉蹑手蹑脚的走近每一间厢房,果然里面空空如也,不见沈嘉言的一丝踪影。
直到她走到主院里的书房前。
书房四周没有属于人的气息。躁动不安的直觉却告诉她,这里有人。
萧元嘉走到书房的窗前,用手指点了唾沬糊开了一小片的窗纸。
里面还是空空如也。
练武之人的五感却比常人要敏感好几倍,作为武者她从来不会过多的依赖自己的视觉,因为她知道听觉、触觉,甚至是虚无缥缈的直觉有时都会比眼中所见来得可靠。
而这一刻,一个荒谬绝伦的想法透过那些虚无缥缈的“直觉”,渐渐在她的脑海之中形成。
--她似乎听到脚步声从地底传来。
她几乎可以肯定,这些脚步声是从书房下面某处传来。而这就代表,在这空无一人的书房之下,一定有一条类似暗道的东西。
至于为什么在城守府底下有一条暗道,这条暗道又是通往哪里--萧元嘉不敢想像。几不可闻的脚步声零零碎碎的,听起来似是两对,她却不知属于何人,甚至那两人之中包不包括这座府第的主人沈嘉言,这些人又是敌是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