裙下之奴(102)
在她的脑海之中转过无数念头,她的脚步驻足在捅开的窗纸前,仿佛被钉在原地一般,脑里一把声音在叫嚣着进去看看,另一把声音却让她冷静。
你不会想知道这条地道的真相。
这把声音来自于心底深处的直觉。
脚步声显得越来越近,似乎在地道行走的那两人正在急速上行,快要接近地面。
萧元嘉当机立断的提气一跃,尽量足不沾地的跃得有多远便多远,然后踮手踮脚的小跑着回到主院门前。
身后的脚步声辄然而止。
萧元嘉站在从书房的方向看不见的死角里,悄悄看向书房的方向。果然在不久之后,便看见沈嘉言从书房的正门走了出来。
从地道里走上地面的脚步声明明有两对,却只有一人出现在书房门前。
--另一人尚在屋里。
萧元嘉看着沈嘉言从书房走出,男子如炬的目光惯性的横扫四周,目光所及之处包括窗户纸被捅破的位置,却又似乎没有在上面停留。
直到他快要走到院门前,快要看见本来在视觉盲区的她。
她才缓缓走出,微微笑道:“嘉言。”
沈嘉言明显一怔。不知是没有想过她会在这里出现,还是没有想过她会以旧日称呼相称。
毕竟她昨日一直都是以一声疏离的“沈将军”作为对他的称谓,而他也一直阴阳怪气的,和以前“景门双嘉”合作无间的日子大相径庭。
这位已经不是当初黄毛小子的江夏城守,却还是恭谨的行了一个军礼:“将军。”
尽管他行礼时规规矩矩的低下头去,她却总觉得两道如电的目光正在直直的注视自己,仿佛要把自己看穿。
“嘉言起得好早。”萧元嘉装作一无所觉,只漫不经心的笑笑。
“都是军中形成的习惯了。”沈嘉言表情淡漠,沉声道:“将军不也是这样。”
他抬起头来,入目的是萧元嘉脖颈之间,低领的武袍盖也盖不住的紫青吻痕。
像是野兽把猎物拆吃入腹,肆无忌惮地留下的痕迹,偏偏本人还仿似是一无所觉。
沈嘉言的眸光一缩。
萧元嘉顺着他的目光,知道他看到了什么。
她也落落大方的任他看着,有意无意的说道:“只有我才起得这么早。”
有意无意的强调了“只有我”这三个字。
“所以我是专程来找嘉言说一会话。”
萧元嘉一边打量着这位同门,做出一副心思都在他身上的样子,一边却竖起耳朵,想要探听出书房里的气息。
书房里还有人的气息,却没有脚步声,显然那从地底上来的另外一人并没有离去。
是沈嘉言已经提前发现了自己的存在,所以让那人按兵不动,避免暴露了他的身份?
她虽然并不排除这个可能,却并不觉得沈嘉言若是早就已经发现了她在门外偷听,会是现在这个表现。
那么,另外那人为何没有跟着出来?
难道是他本来就不方便立即出来?
忽然书房里传来辄的一声。
方法有什么重重的划过地面。
沈嘉言脸色一变。
萧元嘉却是脸色平静,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又仿佛看的不是他,而是透过他看向书房里的人--
“屋中何人,何不出来一见?”
“嘉言刻意引我前来,不就是为了让我见他的么。”
“我这两天来的表现,还有现在站在这里,可算是通过了你们的考验?”
第58章 58
日上三竿, 两人两骑终于走出江夏城外。
萧元嘉在在天刚破晓的时候便出了院门,说是去向沈嘉言辞行,却一连几个时辰没有回来。
终于回到院子里时, 柴奉征已经收拾好了行囊,负着双手, 乖乖地站在院门前等待。
萧元嘉明显有些神不守舍,只眼尾扫了他一下, 淡淡道:“走吧。”
“我跟沈嘉言说好了,你也不用去面对他。”
柴奉征试探地拉过她的袖子, 明明两人昨夜不要命似的t搏斗相缠半晚,此刻的他却连她的手也不敢私自触碰,小心翼翼的拈着她的袖角。
“好。”心里汹涌的千言万语, 最终只化作一个单字。
主人今早离去之前还好地地的。至少柴奉征这么觉得。
回来的她,却让他觉得陌生得紧。
她根本不知道他在这院门处等了多久。明明这里不是他们的家,他却像等待主人归家的小狗, 无怨无悔的默默等待。
他本来想, 只要她回来了就好。
甚至她是这么的谅解自己, 知道他的逃避心态,不想看见她和别人之间的默契, 便索性不让他和别的男人接触。
他情愿相信,主人这么做,是为了保护他,而不是保护那些野男人。
他应该感到知足。
不该怀疑她过去几个时辰在什么地方,是不是都在和她的同门一起, 都在做些什么, 还有些什么人……
他已经用荆州军试探过她一次,她也大大方方的承认了自己在她心中的地位本来就不如她的军民、她的理想和心中大义。
他又何苦再一次的自取其辱?
两人之间气氛微妙, 却都沉默不语,一路无言的走到樊口。
樊口是大江和樊水分支交界之处,樊水盛产荆州菜用的一应河鲜,过了樊口之后的城镇在衣食住行上也是充满荆州风味,和远在江东的建康以及北方雍梁二州的文化也是截然不同。
萧元嘉曾在江陵戍守七年,融入荆州人的生活,喜欢吃武昌鱼,也喜欢在闲时到山中狩猎、到江边垂钓。
这些柴奉征都很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