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人迷,但直男[快穿](68)
连对他的排斥都如此清晰明了地表现出来了,像是生怕别人看不到一样。
偏偏他自己却浑然不知, 还以为自己伪装得很好。
有点蠢。
他带着点恶意地心生嘲讽道。
他很简单地就获得了他的好感, 甚至可以说不费吹灰之力。
可说到底,鲜活的人和冷冰冰的标本还是不一样的。
明明一开始只是在看笑话, 明明只是把他当做可以收藏的东西,明明只是用来打发时间而已。
到头来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是啊,为什么呢?
心动。
喜欢。
爱意。
如此陌生的字眼。
什么是爱?
是见色起意, 是转瞬即逝, 是占有是禁锢。
这些都是那个疯子父亲身体力行地告诉他的道理。
折断爱人的羽翼、拔掉她的傲骨、禁锢她的行动, 把她牢牢地锁在身边。
这就是爱。
只有那个人永远在触手可及的地方时, 心里过于旺盛的贪欲才能稍稍平息。
所以他觉得,他也是爱“揭流”的。
和他爱那些精美漂亮的标本一样, 不,相比起来, 揭流还是要比那些死物更得他的欢心。
他开心的时候会轻微皱一下鼻子, 有点臭屁地挑眉,发呆的时候眼神会定在一个点,发脾气的时候总爱说滚,但是他总是不长记性 , 明明上一秒才被惹毛了,下一秒你转移个话题他就忘记了, 乖顺得像个你撸撸毛就乖巧趴在地上冲你摇尾巴的狗狗。
真可爱啊。
但他依旧在想,如果把人做成标本一定会更“可爱”吧。
这样他就不会看向别人, 不会再在意别人,不会背对着他奔向其他人。
永远只待在他身边不好吗?
只看着他, 只在意他,只有他。
可真的当他虚弱地躺在他的怀里,他才惊觉,不该是这样的。
他不该皱眉的,他从来就不适合皱眉。
他就该像是蓬勃生长的树,永远挺拔、永远生机勃勃。
那日车窗外的流离的光影不断掠过,半明半暗的夜色里,他病得有点糊涂,脸在他的手心磨蹭。
本该是高兴的。
你看,他就和你预想的一样,如此乖巧地窝在你的身边了,你不用再担惊受怕,不用再患得患失,不用再杯弓蛇影。
你只要一伸手,他就在那里。
可他发现,原来他并不会觉得高兴。
这是喜欢吗?
这是喜欢吧。
可不愿意他痛苦、不想看见他难过并不代表着占有欲会有所减少,他依旧厌恶着围绕在他身边的所有人。
觊觎他的眼神,恶心。
喜欢他的心情,作呕。
这个世界上除了他以外,所有人对揭流的接近、关心、爱慕都让人厌恶。
他从未如此困惑过,要怎么做才能把心里那点难以磨灭的贪欲压制下去。
他知道如何伪装成一个好孩子、好学生,人人称道的好成绩、温文尔雅的笑容,好像只要有这两样,所有人都会“喜欢”他。
但他不知道怎么样才可以让一个人只属于自己。
学那个疯子父亲的话,再鲜活的人也只能枯萎了。
他不愿意看着揭流也变成那副模样。
在他躺在病床上久久未醒的时候,他长久地看着他,阳光一寸寸褪去,影子一点点拉长,清晨、午后、夜晚,时间流逝,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已经僵硬,连那颗心脏也仿佛停滞,可他一直不曾醒来。
就像是很久之前他去博物馆参观过的一只猫头鹰标本。
躯壳还在那里,眼睛和他对视着,可那里面空荡荡一片,什么都不剩下了,连带着羽毛都无比黯淡僵硬。
谁也不知道他醒来后给他打的那通电话到底意味着什么?
他从来没有如此失措过,本来想着在他醒来后用最好的一面去见他的,可真接到电话的那一瞬间,从屏幕上显示出那个名字开始,浑身的血液开始倒流,连手都忍不住发抖,他甚至忘记把校服换下,一路狂奔过去,微凉的风从口腔一路灌进喉咙,干涩又酸痛,五脏六腑也被急促的呼吸烫得灼热起来。
他从来没有如此惊喜又慌乱过,头发都被打湿了一片,只想着早点见到他,再早一点见到他。
他那时一脸嫌弃地伸手拨了下他的刘海,又把手指贴在他的肩上蹭了蹭,就像是猫傲慢地朝你撒娇。
他从未如此清晰地察觉到自己的心跳,就像六月绵延不绝的暴雨,嘈杂密集到令人无措。
他的脑子都是空白一片的,只能机械地重复着他的动作,学他的手抚上自己的刘海。
“……嗯,跑过来的。”
仿佛这个借口就可以掩饰好他过于急促的呼吸和心跳。
可他总是不知道。
他永远只会那样毫无察觉也毫无防备地看着你,亲昵地仰着头靠近你,咧开嘴巴就冲你开心地大笑,好像永远无忧无虑,天真到令人沉默。
他该庆幸于他的毫无防备的。
但他也憎恨于他的毫无察觉。
我喜欢你。
我喜欢你啊你到底知不知道明不明白。
明不明白啊?
你怎么可以对我这样的表情呢?谁想当你的朋友?谁想当你异父异母的好兄弟?
想要用力的拥抱、想要无尽的亲吻、想要更多更亲近的接触。
人都是欲壑难填的生物,有了一就想要二,有了二就会想要三,这叫得寸进尺。
可他不舍得。
见鬼的不舍得。
明明内心已经狂躁不安到痛苦,可是对上那双明亮的眼睛时,他只能克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