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归后我成了龙族之王(121)
整个兽人族都知道有个黑发的金龙种,自称某个强大存在的使者,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马车的车夫见到他就跑了,更别说载他一程。
疯子。
阿普利亚伸出自己的手掌,重复张开又合拢的动作。他开始疑心是不是“智慧之龙可能在体内”的这种想法令他开始变得疯狂,却又没有依据。
如果智慧之龙不离开,他们会同化吗?
魔龙想要找到他,很可能是因为智慧之龙在他这里。但对方的目的不是杀死他。这是不是意味着智慧之龙对于魔龙而言是有某种作用的?
好累。
阿普利亚懒洋洋地仰起头。
他不想再想任何事情了。
如果能回到小时候,跟在惊蛰身后亦步亦趋,东倒西歪,那该多好。
那该多……
“你真要睡着了?把你扔在这里不管了啊。”
一粒小小的石头被丢到阿普利亚手边。
阿普利亚眼睛都没睁开,浮动的光影在他的身上、脸上跳跃着,就像完全进入梦乡那样。
珀洱盯着阿普利亚眼角的伤口看了会儿,还是不想让这个家伙好睡,朝他的鼻梁丢了块小石头,果然被阿普利亚躲了过去。
阿普利亚睁开眼睛。
他的眼里,似乎有某种果决的光芒还未褪去,这让那双金色眼瞳给人一种惊心动魄的危险感。
可这对于珀洱而言已经无所谓了。他知道阿普利亚本来就很恐怖——总是一脸平静的金龙种比那些扮鬼脸凶人的家伙可怖得多,珀洱真想看到他不平静的样子,但又不得不相信任何与他对着干的都会倒大霉。
忽然,阿普利亚朝他看过来,“说起来,你还能活多久?”
人族
“你是怎么知道的?”
“猜的。”
阿普利亚说, “感觉你说过一些命不久矣的人才会说的话。”
珀洱笑了一声。
他轻声说:“或许受到龙源之流的影响,我其实并不是纯粹的银龙种。你知道的,我和其他银龙种不一样, 我的生命并没有那么脆弱,只是短了点而已。”
说到这里,他歪了一下脑袋,银色的长发随着他的动作晃了一下, “也并不短。每五十年, 我会死去又苏生,另一个角度来看我其实是不灭的存在。就算我在五十岁那天‘暂时’死去,隔天仍旧会以幼童的姿态重生。”
“你会忘记一切吗?”
“当然,”珀洱微笑,“不然你所见到的就是拥有上百年记忆的我了。那样的话,我可不会斗不过你。”
“你是那样想的吗?”
“什么那样想?”
阿普利亚的声音平静:“现在的你, 很大一部分是由你曾经经历过的事情构成的。我指的是, 在上一个轮回结束后, 重新经历从幼童成长到现在模样的那些事情。如果失去了所有的记忆, 再次从幼童开始长大,那还是你吗?”
那还是你吗?
这个问题如同一击重击那样狠狠砸在了珀洱的灵魂上。
因为既短暂又漫长的寿命,他对很多事情都抱有复杂的态度。对待灰也好, 对待小乌也好, 甚至对待桑德——
能够聚在一起的时候就好好珍惜吧,如果最终要走上不同的道路就坦然面对吧,反正一生也就这么短了不是吗?
只要不去排斥, 试着接受, 故意遗忘,作出引颈受戮的姿态, 短暂的生命就可以减少一些痛苦了。
就算桑德·塔克说出“你永远都是你”那样的话,珀洱也能装作坦然接受,一旦仔细追究下去的话,就是徒增悲伤吧。
只有阿普利亚不同。
阿普利亚总是以一种堪称无情的姿态,清醒地扒开那些虚幻,用冰冷的手指触摸他的灵魂与心脏,并告诉他:“痛苦并没有什么无法接受,那与欢愉一样,都是我们或者必然产生的情绪。”
阿普利亚——
是个混蛋。
“嗤……”
珀洱曲起双腿坐着,先是小声地一笑,而后他的笑声越来越急促,越来越尖利,笑得眼泪都快要出来,银色的双眼中湿润一片。
他笑着问:“我不是那样想的。但如果不那样想,我会变成什么样?我惧怕死亡,又难过现在拥有的一切不再是我的,而是另一个‘珀洱’的。像普通龙族那样度过普通一生对于我而言都是奢望。”
阿普利亚站起来,“那就想办法变成普通的银龙种。”
珀洱与他对视。
“魔龙活着。”阿普利亚说。
“……你说过了。”
“所以,”阿普利亚朝他伸出手,“神奇的事情是会发生的。正好,我也在寻找一个‘奇迹’。我向你保证,如果你不背叛我,我也会为你寻找解除‘诅咒’的方法。”
诅咒……
阿普利亚是第一个这么称呼这份“珍宝”的人。
珀洱看向朝自己伸出的那只手,抬眼的时候,一点点眼泪恰好从眼眶中溢出,划过脸颊掉在身上。
他像个懵懂的孩童那样,茫然地伸出手,握住阿普利亚的手。
……
三天后。
阿普利亚矮身避过迎面冲来的藤蔓,匕首自下而上快速一挥,砍断几根围上来的藤蔓。双手被绑住的桑德·塔克就没那么轻松了,他被藤蔓高高举起,眼看着就要被卷进一个巨大的、由数不清的蠕动藤蔓堆积形成的深渊大口中。
情况紧急,阿普利亚一路踩着上下飞舞藤蔓而上,砍断缠绕桑德的藤,再由珀洱在千钧一发时抓住树藤猛地一蹬,抱着桑德荡出去,一起摔在地面上,
阿普利亚用长剑斩下迅速袭来的植物,说:“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