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没想招惹偏执A(118)
青年的嗓音沉缓发哑,含着愠意:“我说给我烟,没听到吗?”
“马上。”他勾唇赔笑,唤起屏幕。
他知道许岌曾经抽烟,但他从未亲眼见过。
沉思片刻,江凛时取过绒毯,披在许岌身上,抱起他慢悠悠走到露天的休憩沙发坐定。
天很黑。月亮一半隐在云层,一半浮在高空。
许岌仰首,看着天,或许是看着云,指间夹着烟,缓缓吐出烟雾。
那些白色的烟形状松散,缥缈,但总归是可以真真实实看见的。
而在他怀里的人,明明肌肤相贴,呼吸交融,却比那些顷刻飘逸在黑夜的烟雾虚无得多。
江凛时安静地看着他,呼吸放慢。
外面没有着灯,许岌的神情模糊在雾气里,有些看不清。江凛时扬手,门前的灯亮起。
像那张看过无数次的照片一样,许岌正在笑,那笑藏在迷蒙的淡白雾气之后,笑得他的心也跟着发颤。
风吹过。
烟雾从许岌指间穿过,荡开,连同笑时呼出的苦淡气息一起扑在江凛时脸上。
刚才问他,你想抽什么烟。他说北雪。
“北雪,这个名字应该和南烟换一下,你觉得呢?”许岌皱着眉问,薄薄的唇微张,吐出一个又一个烟圈。
江凛时盯着他的脸,恍惚间听不清他的声音。
等了五秒,没有回答。
许岌不满地挑起眉尾。
烟的末端燃尽,凝成酥松的灰,一碰就会化成粉末。
一只夜色昏暗中也看得出漂亮的手伸到他面前。
许岌笑道:“这么好看的烟灰缸?”
指节因为身体过度承受还在颤。拇指和中指捏住烟,食指曲起,轻弹了一下长烟的尾部。
那截烟灰直直落在江凛时掌心,其中夹杂着尚未完全熄灭的星星点点。
橙红色的火光黯淡下去。
“疼吗?”许岌问。
风一阵一阵,将江凛时手心的灰尘倏地吹散。
许岌低头去看。
他白皙的掌心印上了一些暗红的不规则痕迹,深深浅浅。发烫的灰变成未干的伤疤,阴暗地匍匐在手中,形成扭曲的纹路。
有点刺眼。
“疼,但是我很喜欢。”江凛时的语速很慢,幽冷的眸直勾勾盯着许岌,“你送给我的。”
许岌将烟抵到唇边,上下齿轻轻咬合,磨过烟卷尾部,笑了一笑。
接着两根手指捻起烟,把烟蒂按在江凛时腕骨,磨了一下,两下,直到火光全部落尽,淌入光洁细腻的皮肤,淬出一个指甲盖大的窟窿。
风一吹,很快凝固成暗红色的沟壑。
“这样也喜欢吗?”许岌平淡地问,看着江凛时稍稍蹙起的眉,因忍痛而绷紧的眼角。
江凛时的目光停在他脸上,从始至终没有看向被灼烧的腕,默了一瞬,轻声道:“喜欢。”
“我不喜欢。”许岌冷笑出声,“我从始至终都理解不了你,你一直是由本能驱使,恣意行事,你不配被人喜欢,也不配被人……”
还想继续开口的唇猛地被按住,江凛时掐住许岌的下颌,桌角磕伤的地方隐隐作痛,许岌伸手抓挠他的腕骨,指甲一分一分划开皮肤,露出底下的血肉,他的力度却分毫不减。
“我真恨你这张嘴,许岌,恨不能把你毒哑,只会喘-息-呻-吟。”他的声音发哑,每个音节都染着恨意,手掌下滑,扼住许岌的颈,另一只手揽过许岌腰身,将他拥进怀中,大步走回房间。
许岌被摔在床面上,慢慢蜷起身,把整个人藏在绒被里。
传出来的声音低沉生闷:“你除了强迫我,威胁我之外,还能做什么?”
久久没有回应。许岌不再理会他,闭上眼,昏昏欲睡。
一道辛涩的寒凉钻入鼻腔,呛水一般,鼻骨酸胀难受。
冰冷的气息一层一层碾过狭小的空间,将原有的清新空气一寸一寸驱逐。
一双手死死掐住许岌侧腰,他一字一顿。仿佛在宣布什么重大决策。
“生个孩子。”
“你和我的孩子。”
他的声音轻而低,夜色神秘,给尾音染上一丝蛊惑和引诱。
针尖抽离皮肤。许岌忽然觉得有一条温热飘悠的银蛇顺着最后一节尾椎骨游弋而上。
唤醒途径之处所有的情热和暖潮。
许岌猛地惊醒,身前人攥住他两只手腕按在头顶,握住他挣动的腰身。
“很快就会结束。”
挣扎的气力渐渐褪去,许岌伏趴在江凛时身下,气若游丝地抖,喘息的声音弱下去。
像一条在冬日失温的野狗。
而身上的人,急切地想在他死亡之前占有他。
灯带亮起。感官没有余地触碰世界,传回信息,只剩下痛感在身体里不断爆裂,将他的理智撕扯剥离。
他流着泪,红着眼睛,手指颤得抓不住柔软的床单。
失神的眼睛半敛,望着远处的地面,泪水滢滢,源源不断淌出,将所有痛苦和呜咽溶解。
心尖被揪了一下,短促的痛。
江凛时呼吸一顿,松开压制着纤弱脖颈的手。
那些破碎的音节从青年的口中飘出。
“李澈,救我,带我回家……”
江凛时面无表情地唤起屏幕,通知医生在外面准备。
他掐着许岌的腰,薄薄的,快要折在掌中的腰,去寻许岌的眼睛,亲在他的眼睑,语气低微:“只要你说,喜欢我,今天就到此为止,好不好?”
许岌竭尽最后一丝气力,缓缓摇头。
无处可逃。
意识渐渐沉入暗无天日的深渊。
毫无反抗之力,只觉得身躯快要四分五裂,碎成无数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