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鸾子(19)
“你说的前部分记忆我知道。”她说,“若是你的恩人们实则心思不纯,救你动机别有目的,你又当如何?”
他思考一会儿,道:“那便两不相欠。”
“好。”她笑说。
仙界,同那糟粕三盟城子乌囚,有时看来是一样性质。混沌中含有黑白二极,灰面融地,所到之处和谐与生。因此世中无极白是胜,极黑是败理,它们相互制衡,缺一不可,无好坏说。若说仙界皆清白,真要笑过擎山也不曾歇。
铿尔能感她心中事,得到此番论想不由慨然。
她此刻胸中荡气涤浊,心情大好,目光转至周边草木蔬色。
“你寻路,我注意异常。”
铿尔答应,疾往寻荫下碑。
“你怎在此。”
碑前立着一个熟悉身影,南学士。
南学士貌似颇友好地行礼道:“我来告罪。”
他笑,后直身。
“你不像来告罪,反要图谋不轨。”她不留情面地回道。
南学士道:“我已离反三盟,为我妻侣。”
她问:“你们已结情线?”
“是。”
“我不能信你,你走罢。”
“你的妖脉,可想知真相?”
她直视南学士,笑问:“与我交易?”
南学士闻其怒而仍回之:“此事只有我知,哪怕是你以闭七窍之能也无法得知。”
“你怎知我得闭七窍之能。”她的眼神愈发冷漠。
“化水镜。”
命
“此镜由我更改,衍得一法为‘窥’。不过我向来只听,其余不有知,你可放心。”他这话说得有礼,好似便能掩其前过。
她心中更恼,却不显出来,道:“你与子乌囚是何关系。”
“互利各谋罢了,我要说的事与其相关。”南学士走到一边,继续说,“闻子乌囚有替换气脉法,只是城行交易之风,即以脉换脉。我初得消息以为无望,以为只有相同气脉才可替换。后来无端得见妖主,他允我心愿,只是要帮他寻《九转莲花步》。他为我指明一路,去找青鸾山下一个祭神部女。我见到你时,你正徘徊于山脚。几步以后,你晕倒在地。这里倒也奇怪。我上前依妖主嘱,刺破你灵脉后才始抽灵。他者气脉入体长久,气息变更,融与现主,是以你察觉不出自己气脉有什么不对。”
铿尔道:“想起一名,‘夫澶’。”
南学士停言,望向她时神情不善。她于心对铿尔道:“说中了罢。”铿尔笑回她:“嗯。”
南学士站原位不移,总算弃他那一身文礼于后,肃声道:“她在哪?”
“你们不是已结情线?怎会不知对方现处何地。”
南学士叹道:“我与她分别长久。”
“是否因你勾结对立,她才不理你的?”她问。
平静娑音下碑岩映华绿,南学士低头看着碑,愁绪忽来,稳声说:“这碑是她手刻,你们不知,青鸾山本名‘栾机’。”
他和妻侣之情意被仙界发现,立遣他妻侣速离栾机山,誓与其永不相见。
她道:“虽说发誓,你们背地里可也偷会过。”
“是,可我不知她从哪来。”
铿尔这时道:“我知其所在。”
南学士沉寂片刻,说:“姑娘,我有愧于你。”
南学士走后,她近碑细读。手下锋字脱逸,摸上去温手,间隔冰凉。
命,最后列笔单字为此。
“她是命仙,知世命,亦知青鸾不日归。”她皱眉道,“无指何境?”
“归”后有一字,“无”。
铿尔摇首,亦不解。
何怜对一池莲叹词,缘仙立她身后侧听赏。
“青顶高华,低绣蕊庸,浮万艳中。浽淡譬岫烟拂。”
何对无处,是非是冤。
解无题,缘仙半俯,问她:“卿莲我顾,愿惜生活。何愁有?”
何怜回说:“青鸾须亡,不日后。”
“你见那碑岩有写刻?”
“是。”
缘仙低瞧她丹目,柔语:“你我亲面命仙,请她指点一二。”
何怜回视颔首。
二位仙子携同前一雪顶,裙触,雪退。
仙主有意罚难命仙,令其住宿寒端,冰其骨质,肃其动心。
平素不会有仙娥愿来,她二位更是稀客。
缘仙、何怜同时行礼,命仙不作回应。本是冷情冷性仙,现今更少感情可表。
缘仙心叹一声,直说目的:“我等来请问仙子,青鸾命运可有转机,非终亡焉?”
命仙出语:“归无境,你怎解?”
缘仙应答:“无含千千万万因果,生死囊括……多谢,我已知。”
命仙:“只是其一而已。”
只是其一,所以无需担忧。归无,意为命果多,死亦有,生亦有,其它未知可知皆有。
缘仙解与何怜上述结论。
一词曲,岫卧玄黄。
无
一卷舒云携尾风,袭向青鸾神女。
她临风不动,身周将近的云退散消远。眉眼已是笑,回眸时不露喜怒。“今日好热闹。”她言毕转身。
“神女临世,怎能不相迎?”说话的妖气盈溢,唇裂得忒开,似狐似豺。再瞧他身后虽无跟随,实际藏于丛隙妖气中。她猜此妖为妖中主,三城主之一。
“你过界了。”
他听言大笑,道:“迟了!说来还得多谢神女。”
铿尔一边听着,一边施“眼线”探寻仙界各处异事有无。他听此不由道:“妖主此番来访未知会另二位城主罢。”
妖主止笑,道:“不错。”
“不如直说目的,左右仙界迟早要乱。”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