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几万里(23)
许是怕冷落方塘,岳至忙问道:“阿唐呢,还不知阿唐是哪里的人?”
方塘淡淡地望了一眼岳至,贺应渠也望向方塘,二人虽已结盟,但是双方对彼此却是知之甚少,听到岳至将话问出口,贺应渠也一脸好奇地望向方塘。
方塘看了一眼贺应渠,道:“家中子弟甚多,多到十只手都数不过来了。”
“那是大户人家啊。”二人一齐望向方塘,二人不约而同地盯着他的衣服看。
三人,不,整个军营的人同穿着同样的袴褶,偏偏他一人穿出了气度不凡的样子。
同样的衣服,贺应渠穿上松松垮垮,袖口裤腿连着往上卷了好几层。岳至穿上仿佛是一根柱子上披了件麻袋,而到了方塘身上,衬得人身长玉立,平白将不起眼的袴褶穿出了华服的架势。
方塘并未答话,贺应渠望了他一眼,他看起来确实出身不凡,但是一想到他半夜潜入牢房,衣襟里藏着各种偷鸡摸狗之事才会用得到物事,贺应渠忍不住撇了一下嘴角。
这一表情落在方塘眼中,似是读懂了她的嫌弃。
岳至眼睛在二人身上流连,现在交流都不流行用嘴了是吗?
“哈,熟了。”岳至用木棍扒开残屑,露出烤的焦黄的番薯。空气中弥漫着专属番薯的甜香。
夜风拂过,阵阵甜香扑鼻。
岳至用布条包了番薯,递给贺应渠和方塘,二人到了声谢,三人手里都捧着一个番薯。
番薯还是很烫,贺应渠拿起番薯,将番薯在两只手里倒腾。
岳至猴急地啃起番薯,一边呼气,一边大口的啃着。
“好烫好烫。”
另一边方塘不紧不慢地剥着番薯皮,轻轻吹口气,将番薯放入口中,慢条斯理,十分优雅,与一旁的岳至形成鲜明的对比。
岳至吃完了方塘还剩下一小半,而贺应渠才吃了两口。
岳至似是意犹未尽,贺应渠便道:“我这个甚大,我分一半与你。”说着便要将番薯掰开。
一旁的方塘却拦住贺应渠,道:“以至深夜,多吃怕会积食。”
贺应渠一听,此话有理,连忙止住动作,道:“阿唐说得有理。”贺应渠看着岳至垮着一张脸,不由安慰道:“时已夜深,就要睡了,阿岳明日醒来便可以吃到早膳了。”
岳至望着一脸真诚的贺应渠,又看了一眼慢条斯理的方塘,妥协了。
两人等着贺应渠吃完便一齐离开了。
岳至将篝火扑灭,岳至住在贺应渠早间分配到的地方,只不过她是多出来的另一个,方塘住的地方与柴房同一个方向。
二人告别岳至,并肩而走。
“阿唐住在何地?”
“住在校场西面的营房。”距贺应渠住的柴房并不远。
贺应渠点点头。
“你住在柴房?”
“你怎么知道?”贺应渠疑惑地望向方塘。
他午时曾去柴房找过她,只是她久久未归。
“总兵大人命我给你带了盥洗之物,他说白日忘交给你了。”
盥洗之物早已备在房中,只不过贺应渠住的是柴房,房中并无此物,所以总兵便将此事忘记了。
贺应渠宛然一笑,“那便多谢了。”
方塘摇了摇头。
方塘知道贺应渠为何如此高兴,她在营中一直扮作男子,而她到底不是真正的男子,若是与众人同住,终有暴露的一日。
二人静默。
“方才,多有得罪。”
“方才,多有得罪。”
二人异口同声地望向对方,双目对视,两人都愣住了。
贺应渠笑着道说:“是我得罪了郎君,郎君道什么歉?”贺应渠斟酌着,却不知说什么,便止了话。
方才他直接拉起了贺应渠的手,男女有别,虽然他并无非分之想,总归是他唐突,如今贺应渠问他有何得罪于她,方塘一时语噎。
见方塘不理自己,贺应渠更加好奇,扭过头,一双眼睛扑闪扑闪,似是在问,“你为何不回我话。”
方塘见贺应渠明亮的双眼,眼睛却不由自主瞥向了贺应渠的手。
方塘摇了摇头,忙道:“无事。”
贺应渠一脸不信地望着方塘,方塘一脸正色,“真的无事。”
到了柴房,方塘急忙向贺应渠告别。贺应渠伸出去的手还未挥动,已看不到方塘的身影。
看来他也很累了。
贺应渠打开门,已经做好灰尘扑面的准备,却看到柴火整整齐齐的堆放在墙角,而自己的被褥整整齐齐地摆在窗下,窗户的另一边摆了一个木柜,木柜旁边放了一个架子,架子上放着木盆,整间房整洁如新。
这是谁做的?
“总兵大人命我给你带了盥洗之物,他说白日忘交给你了。”
贺应渠踏出院门,向西边望去。
上山
翌日,锣声响起,众人从床上惊起,匆匆收拾停当,众人便来到校场。
贺应渠是第一个到的。
众人迷蒙之际,章赫的声音仿佛从地狱下传来一样,“负重训练,绕山两圈,一炷香为限,做不到者,不许吃饭。”
“啊?怎么今天就两圈了!”
章赫却不再言语,也未曾看他们一眼,一旁的锣声响起,香也燃了起来。
贺应渠已经穿好甲胄,锣声响起便同方塘等人跑了出去,愣住的众人慌乱地穿好甲胄,急匆匆地随着大部队跑远了。
天蒙蒙亮,微露结霜,众人脚步一致,向山而奔。
爬上山,昨日被堵的路已经疏通开,贺应渠随着大部队下了山头,从军营出发,自前山攀爬,至后山而归,一圈还未用到半柱香的时间。众人三三成行,整齐地分成三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