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几万里(69)
夜起倚窗,月明霜冷,人间何苦,正是伤春。
贺应渠拿起那枚夜明珠,伸手将它摆在月亮之下,明月皎皎,斯人何在?
*
翌日,贺应渠一早进宫,谢过陛下后,贺应渠方一出宫便被人拦了下来
“贺将军,贺将军。”贺应渠回头,一位内侍拦住了贺应渠。
“贺将军,太子有请。”
贺应渠一愣,她与太子并无交情,此番太子唤她不知所是何事,“太子在何处?”
“在醉云楼。”贺应渠转身便要上自己马车,侍者拦住贺应渠,“太子已为将军备好车马,将军但请上车,余下之事自会有人打点。”
贺应渠点点头。
马车行了半个时辰便到了醉云楼,贺应渠下了车,侍者在前面带路。禁军驻守在各门处,没有其他闲人。
侍者带着贺应渠来到二楼,方一推门,贺应渠便望到了太子。
“卑职见过太子殿下。”
太子起身,“贺将军不必多礼,今日是孤之私心,想见将军一面,我们不论国事。”太子威严的声音自上传来,贺应渠抬眼,端望着一张熟悉的脸,眉目如画……
却气宇轩昂,不似二皇子那般清风朗月。
“我便唤你阿渠,可好?”
聘礼
贺应渠不由退后一步,这太子与她方见一面,倒是这般自来熟,“殿下,卑职……”太子咳了一声,贺应渠抬眼,见他脸似是沉了一下,连忙改口,“殿下,阿渠僭越。”
太子摆了摆手,率先坐下,贺应渠贺随太子坐了下来。
“阿渠尚在孝期,不便饮酒,”说着便为贺应渠斟了一杯茶,贺应渠连称不敢,太子一个眼神扫了过来,贺应渠硬着头皮接过太子的茶。贺应渠心中甚是不解,太子未长她几岁,但她看到他仿佛就像看到了阿父那般……
贺应渠拿起茶,茶未入口,先闻其香,贺应渠轻抿一口,茶香氤氲,满齿留香。
“如何?”
太子一开口,贺应渠愣了一下,“回殿下,这茶未饮但闻其香,入嘴虽苦,但满齿留香,令人回味无穷。”
太子轻笑一声,贺应渠这时才在太子脸上看出上京郎君那般意气风发的神色。
“你可知这是什么茶?”
“茉莉香片。”贺应渠不知太子为何问这个,但是贺应渠还是捕捉到太子的眸子闪了一下。
“茉莉香片以香气闻名,孤……却不爱这茶。”
贺应渠愣了一下,他不爱喝这茶还要拿此茶来招待自己?但听他说到此茶之时,脸上没有嫌恶之情,反而却十分温柔……
对着此茶?
“人生如茶,先苦后甘。”太子拿起茶杯,轻啜一口,“孤独爱金萱乌龙,口感浓厚,回甘亦是长久。”
贺应渠眼神滴溜一转,这大概是在说她那茉莉香片的回甘实在令人看不上眼。
贺应渠忍不住张嘴问道:“那为何殿下还要请阿渠喝茉莉香片?”请她喝金萱乌龙岂不更好?
太子又笑了一下,贺应渠真切地在太子眼中看到了一丝温存,“太子妃甚爱此茶。”女子口味大多相同,他便拿出太子妃的珍藏招待贺应渠。
贺应渠也笑了一下,“太子妃与太子感情真好。”
太子柔声道:“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阿渠可有心上人?”
贺应渠愣住,太子这般问她,当真同她阿父一般了。贺应渠的脑海不由闪过一个白衣身影,影子模糊看不清面容,只能捕捉到一角白衣,而后又闪过一个身影,贺应渠抓住那个身影,将他一转……
转过来的样貌却同后背一样!
贺应渠惊醒,望见太子询问的神色,贺应渠连忙摇头,“没有,没有。”
太子轻抿一口茶,又问了许多贺将军之事,贺应渠一一答了,而后太子又温言相劝一番,二人坐了不过一刻钟。
贺应渠走后,太子依旧坐在原地。不过片刻,一个身影冲进了进来。
“好大的胆子,你的规矩,莫不是都留在了凉州?”太子的声音依旧威严。
那人却不理会太子,径自坐到太子身前,“她在何处?殿下你找她做甚?”
太子挑了一下眉,望了一眼茶壶,方塘拿起茶壶为太子斟了一杯茶,“殿下与她说了什么。”
太子不慌不忙地啜了一口茶,“好茶,好茶。”
方塘望着神色一本正经的太子,心中甚急,知道太子有意捉弄于他,也为自己斟了杯茶。
“茉莉香片?”
太子望着方塘挑了下眉,问道:“这茶如何?”
“好喝啊。”
“你书都读到了何处?”
“难不成太子觉得这茶不好喝?”
太子吃瘪,扳回一城。
“贺家女郎甚是喜爱这茶。”
方塘神色微动,太子好整以暇望着他。
方塘轻叹一声,“太子与她到底说了何事?”
太子放下茶杯,“你二人今日行纳征之礼,若是孤没有猜错的话,这贺家女郎恐怕还不知晓此事吧?”
方塘静默片刻,默默点了点头。
“天知,地知,不相干人知,只有要成婚的本人不知,阿塘,你不觉此事甚是荒唐吗?”望着方塘犹豫的神色,太子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眼神,“枉你行事机敏,有勇有谋,怎的在成婚方面这般扭捏?此等行径,如何成事?”
方塘自知理亏,由着太子责骂,太子点到即止,二人一时有些静默。
“我……骗了她,她最恨骗她之人。在凉州时,我明明认得她,却未与她相认,反倒还因为一己私利与她定了盟约……”他早就看出那个军营并不一般,最后果真印证。军营是她阿父设下的局,看她平安无事,他自是可以向她讨回那个承诺,可是他当时却想,她已经遭受阿父蒙蔽,若是再知道自己也骗了她,不知她会有多难过,于是他便留下书信一封,不告而别。